与和惠重归于好,算是了去了凌非的一个心结;和惠有孕,这是属于她的选择亦是幸福,凌非也只有云淡风轻的笑看了。
她曾经迷茫,只因为在命运的重压下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与无能为力,她甚至在心底已经开始滋生出了一丝妥协与放弃;像无根浮萍的她,在心身的疲倦之时,多么希望后背有个温暖的依靠,而不是坠入连她自己也不知的深渊。
因此,无论是周元的示好,还是韩同的忠诚,都让她陷入了踌躇的抉择,哪怕其实根本谈不上结果,只不过是她庸人自扰罢了。
看着和惠一步步前行,虽有坎坷、甚至可能是称不上完满的将来,但依旧无悔淡然,平静而幸福的接受面对,凌非只觉得勇气与信心又回归到了自己心底,她又何必多虑,既然困难重重,她只要认定了方向,努力去做,那么无论是怎样的结局,都无需在意了。
出逃被抓回后,一直困扰着凌非的杂念终于不再,她感觉浑身被精力充实,好似随时都可以大展拳脚一番。当然,深宫大内,这并非属于她的天地,她还是得收敛了一切可以收敛的气息,继续做个不为人关注的挂名瑾妃,以便为自己的理想铺路。
凌非与和惠的和好,算不得什么大事,因而也无需避人耳目,两人便在第二日晨省时结伴而行,也不去在意偶尔他人投来的不解、探寻的目光。
在慈寿宫里,凌非与以往一样来的不早不晚,贵妃、容妃已然在了,正低声说话,哪怕就连和惠都有把宁禧宫失火一事怀疑到贵妃身上,但容妃似乎全然不查,两人的交谈丝毫不见嫌隙,甚至面容上都带了一丝淡笑,许是近日她们所生的皇子、帝姬伤情恢复的都不错,难得展现出了笑意。
淑妃未到,凌非在来路上已听和惠说了,淑妃又称病了,只因为似乎前些时候,因和亲一事,太后与淑妃长谈过一次,不欢而散,闹的两相生厌;别看平日里淑妃淡然,但其实性子激烈,这次事情涉及到她唯一的女儿,她不再妥协忍让了,连太后的面子也不卖,闭门不出。
皇后也未在场,不过皇后病倒一事人尽皆知,好些日子没在人前出现了,也不让后宫之人前去探望,名目便是安心养病,只有太后去探视宽慰了两回。
至于其他妃嫔宫眷,凌非略微扫了一眼后,也就没有细细在意了,稍候片刻,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太后出来,由贵妃领头,一起给太后请安,与平日里无甚区别,凌非亦混在人群中,只等走过了场,再到边上挨过些时候,也就可以离开了。
因为皇后病重,太后对于贵妃又一直不怎么待见、不愿把所有的权柄托付,因而不理事的太后也不得不勉为其难,挑拣了宫中要事一一问过,当然,有部分不算紧要的,就委以她身边的女官交代布置了。
对此,贵妃却也没有表现出极力争权的样子,皇后不在了,她反而比皇后再时更平静,仿佛全然没有看到皇后留出的那个若明若暗的空缺一般。
凌非默默的留意着,她可以不注意她人,但贵妃对和惠下手,离间她们,虽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对于她来说,也是个不详的预兆,看来贵妃哪怕是在为东宫之位奔波的百忙之中,也没有忽略到她这个无关大局、不起眼的存在。不管贵妃存了什么心思,她与和惠的和好如初,想必贵妃已然得知,只不知贵妃还有没有后手安排,她不得不提防着。
但她心底暗暗警惕,可贵妃却一点儿也没有留意到她这边,反而是那太后说着说着,忽然点了她的名,不过口吻冷漠一如平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在晨省散去后,再留下一时。
凌非很是疑惑,她不由想起了上回从上京回来,皇后责难她的那一次,也是在晨省时发难,只不过当初更明白一些,今次却不知太后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至少凌非不会认为这是好事降临。
不过,除了凌非自己暗自担忧外,他人倒对此不太在意,毕竟太后时常留下妃嫔宫眷叙话、打发时日,选择瑾妃很是难得,却也不是人人都那么敏感的。
当晨省的宫人一一散去后,太后没有离开,依旧高坐在宝座上,此刻凌非亦不能安坐在一侧,早已起身恭敬而立,心中愈发的忐忑,琢磨不透太后的初衷了。
只是,太后一时却也没有发话,只是让身边的女官散开,片刻后,只听得萱瑞殿大门沉闷的推动之声,最终碰合在一起,大殿内顿时阴暗的多了。
然而,太后依旧不言,只是低首的凌非能听见安静的大殿中,有宫婢往来时带起的极其轻微的衣摆摩擦之声与气流的穿梭。忍了许久后,她都怀疑太后是不是年纪大了,坐着坐着把她给忘记了,开始打瞌睡了。
当她偷偷的抬起一分眼光试着打量太后时,撞见的确实太后比往日更加冰冷的深色,那本应浑浊的老眼中投射出锐利的眼神,仿佛只消这一道眼神,就能把凌非打杀了一般。
听得太后冷哼一声:“瑾妃!你倒是好胆色,在哀家这大殿上,竟然还敢站到此刻!你真以为你做下的那些龌龊事情,能瞒过哀家的眼睛不成!”太后终于不再沉默,似乎她也已经憋了许久,怒火就像开闸一般向凌非狂泻而来,“爱家从来不觉得你是个好的,要不是为了咱的大周基业,哀家又怎会容你到现在!你竟然不知感恩戴德,屡屡触犯哀家的底线!还不跪下!”
凌非对太后的怒火很是莫名,更对太后的指责不解,这段时日她几乎难得离开盈福宫,最是低调不过,盈福宫以及她身边的人也没有惹出什么事端,太后何来这一怒?
不过,她自知此刻并没有资本与太后硬碰硬,便还是老实的下跪,待静观其变。她并不是不担心太后喜怒无常与不按理出牌,但她心中总还惦记着与周元只剩一个月左右的玉玺之约,有这等大事驾着,想必太后对她训斥发泄一顿也就了了。
可是,就算她态度低卑,太后连连问她是否知罪,她却也答不上来,她又怎知太后究竟犯了哪个闲,要找她的哪点麻烦了。她心里甚至有些气不过,暗想太后若是近来闷的慌,怎的也该去寻了贵妃斥责一通,那贵妃那郑家才是妨碍了你宝贝儿子的皇帝大道,屡屡挑衅皇上的权威,想来对他们的骂词都应该更丰富一些,也就更过瘾一些才是了!
也不知今日太后吃错了什么药,一味的干巴巴的用难听的话训斥凌非,但反反复复却始终不道明缘由,如此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太后这才停顿了下来,接过了婢子递来的茶汤,润了润嗓子。
这时,又有另一名女官从外头进来,到了太后身边低低言语了一番,太后原本黑沉的面色愈发变得简直堪比锅底了,愤怒的用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的敲打金砖地面,另一手中死死的攥着一件女官递上的一物,并指着凌非怒骂。
“不识好歹的贱人!贱人!枉费哀家之前还给你悔过的机会!来人,执棍刑!”
凌非哪里想到,太后骂不过瘾,居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要动手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愣神的片刻,就被边上上来的内侍按到了地上,不容分说,“砰砰砰”的粗棍就落在了她身上,疼的她冷汗直冒,也说不出话来了,好在这时还并非打板子,疼痛难耐却还没有很快的伤筋动骨。
太后安排的人手自然是自己的心腹,没有任何放水,就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凌非实打实的挨上了整整二十下,身上腿上疼的几乎麻木了,仿佛半个身体都不再属于她了。
凌非并不是没想过哭喊自己的冤屈,可是她也知太后根本就是个不讲道理的糊涂老太婆,也不知太后认定了何事对她如此愤怒,但她知道自己一来不能莫名其妙的认下这事,二来也不能一味的推脱,这只会更加让太后恼怒,还不知会演变到何种程度!
但她毕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脾性,从她挨了二十棍子却紧咬牙关连喊也不喊一下就能看出她的憋屈与不满,太后坐在上座,自然把这些尽收眼底。
“贱人!事实俱在,你还敢与哀家硬气不成?!你以为你真的还是帝姬不成?可笑那凌氏血脉早就与皇室断绝,这天下都是咱们周家的了!吾儿仁慈宽厚,才容得你们,还给了你们高贵的名分,又尊贵的供着;可是你们却一点儿都不体谅皇上的苦心,无视皇上肩扛身挑举国重担、日夜操劳,不但在外怂恿旧部骚扰祸乱国家,在内占着皇妃的位置,不仅毒害了哀家的几个孙儿,还敢与男子私通!哀家真是小看你了,早知如今,当初就该一力把你们凌氏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凌非强忍疼痛,努力的分辨着太后的每一句言词,她越听就越不对劲,好似太后所训斥的是另外一人一般,尤其是“私通”二字,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她也不是傻子,也想到了是不是昨日与韩同叙话,被人歪曲了报给太后,惹出了太后怒火;只是仅凭这一点,她还真当无辜,只要忍到了皇上出面,她可一定要为自己争回这一口气来!
可是太后言之凿凿的样子,又让她无法如此笃定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