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皇后的命令,她今夜便要收拾准备,明日即搬入盈福宫,因此,她一回了逸云宫里,稍稍避了避人,就径直往密道而去了。在反复尝试开启机关无果后,她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
虽然知道张章已平安归来,但一想起他因被她牵连、以年幼之龄迫投入残酷的沙场,就忍不住后怕的冷汗连连,青白的面色把张氏都吓着了。
“殿下,是不是皇后她……她为难你了?”
凌非摇了摇头,但没有回话,只是握着张氏的手,又看看一旁同样略带忧色的白露、银烛,半晌后才说道:“谢谢你们,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陪伴着我……”
“殿下(帝姬),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是奴婢们唯一的主子,无论去哪儿,奴婢们一定会跟随在你的左右。”张氏、银烛和白露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凌非含泪给了她们每人一个紧紧的拥抱,心中同时也默默的发誓:今后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每一个人,不再让你们受到任何的伤害,也绝不会让你们再被我的任性妄为而牵连!
虽然她面前只有张氏三人,但她的心意却不仅仅是对她们说的,无论是张章、和惠或是小青子、连信、连喜、艳儿等人,只要是关心帮助过她的,只要是她在意的人,她就再也不想让他们再为她的处境担忧,为她的软弱担忧!
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没有硝烟却尸骨遍野的后宫战场,她这个赖以保命的瑾妃头衔也愈发的不稳了,她与周元的君子之约也仅仅剩下一半的期限了,她的失败出逃也让她在短时间内、甚至以年计算的日子里,再无了逃跑的可能,她要生存、要保护好所有关心爱护她的人,她只能在这里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稳脚跟,她没有逃避的机会了,也没有选择!
等张氏等人离去后,她静下心来完整的分析了一遍如今的处境、能够利用的条件,以及所面临的危机。
她要在内庭立足,最稳当的两点却是她都做不到得——皇上的宠爱与子嗣!不过,她并不是要去争夺那最崇高的位置,且多少也算个暂时的权宜之计,因此她亦无需从难以入手的根本着手,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逃跑是没有机会了,至少数年内,她无需再动这个念头了,除非形势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皇后勒令她搬离逸云宫,隐隐也包含着阻断她逃跑的一切可能途径。而搬入了盈福宫后,无论是淑仪残留的一些阴影,还是譬如与淑仪性子同出一辙的白彦玲的介入以及他人,想必定然会有一段不安生的日子;但毕竟瑾妃的头衔还在,至少还能管用一段时日,因此虽然这点可能会随时惹出风浪,但也是她认为最容易处理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暗中的敌人确实最令人头疼的,贵妃虎视眈眈,即便贵妃并不知道她已经知晓了那么多内情,先有及春的告密,后有淑仪留下的些许补充;她心知肚明,知道的愈多处境就愈加的危险,因而贵妃就算一时不犯到她的头上,她也不得不防,甚至在防患于未的同时,她是不是能做一些安排,把不利于自己的处境略微扭转一些呢?
此外,还有皇后的怒火也不能忽略,就算张章平安回来了,但只怕这一次皇后已经对她记恨了,往后对待她也就一定会带着有色的眼镜了。好在她已知皇后应该没有工夫专程对她发难了,因为她在上京就隐约的听说了,太子监国不利,屡屡犯错,不仅国内政事处理的一团乱麻,也因处理朝臣不当而引起了多次朝廷内部的动荡,更影响到了前线的粮草供给等输送,皇上曾在数日内一连发了七道圣旨申斥太子,据说回京后,等处理完了对北征将士的奖励犒赏,皇上就要处置太子了;作为太子的生母,皇后自然忧心不已,忙着想方设法的为太子铺路搭桥,尽可能的缓和皇上的愤怒。因此,也就没有太多的闲暇工夫来对付她凌非了。
至于皇上,对于她来说应该算是一把双刃剑,既有威胁着她的一面,却也因为迫切的渴望得到传国玉玺,让凌非有了仰仗与筹码,也就有了周旋的余地。且不论这个皇上能利用几分或是利用到何时,但她至少得开始考虑传国玉玺的问题了,即便她不可能恢复绯祥帝姬的记忆,但张氏曾经和绯祥帝姬朝夕相处,定然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循,她可以尝试着从这点着手,其实,在过去的日子里,她已经在张氏身上探寻过好几回了。
整整一夜,她盘算了很多,就算不是给一生做了安排,至少三两年内,只要不发生重大变故,她已然对每一步设定了大略的计划,以及今后在后宫为人处事的方式态度等等。
……
还是盛夏正当时,骄阳似火,她仅仅回到避暑的四方阁内居住了两日,便不得不搬了出来,甚至把逸云宫内的能带走的家当也悉数带走了,只留下了原本她来时就在的那些大件摆设家具等。
看着张氏最后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座椅,再轻手轻脚的覆盖上锦缎隔离尘埃,眼中满是不舍,凌非柔声道:“张嬷嬷,只是暂时搬出去了,咱们都还在宫里呢,往后有机会一样可以回来瞧瞧,这儿并不远。”
有了凌非肯定的眼神,张氏这才敛起了愁容,为自己的失魂落魄而有些抱羞,于是更卖力的吆喝指挥起了帮着搬家的下人们。
这些琐事当然不用凌非操心了,她即使被皇后赶着搬家,但也不能逃了晨省,因而几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却一点儿意外在没有发生的度过了晨省,但从众人的眼神中就能看出,皇后对于她的处罚决定已经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内庭,其中,除了往日相熟的淑妃、和惠等人略微的问候了她几句外,还有另外几人一直在盯着她不放,其中就有白彦玲。
生了六帝姬的白彦玲与十二皇子的黎可晋封的圣旨已经下来了,白彦玲由五品才人升为四品美人,黎可则一举成为三品婕妤,这个结果虽在众人的意料之内,却依然让白彦玲很是不平,但晋升了一个分位又不能不让她有些倨傲,因此就连她看向凌非的眼神,也有些不加掩饰了。
凌非能感受到白彦玲的目光中带有明显的敌意,想来凌非入主盈福宫,让白彦玲非常的不满;或许她以为没有了郑淑仪的盈福宫只剩了她这个有了孩子的新晋升美人,整个盈福宫也就成了她囊中之物了,可偏偏被皇后的这么一道懿旨化为了泡影;她没有胆子怨恨皇后,于是就迁怒到了凌非这个似乎被暗贬了的瑾妃身上。
郑淑仪尚且落了个这般的结果,那白彦玲一没有郑淑仪的出身,白家不过是郑家的附庸罢了,二也没有郑淑仪的美貌与皇上的恩宠,三是她膝下的毕竟是个帝姬,又失去了太后这种靠山,可她竟然还不知道吸取淑仪的教训,收敛脾气。
凌非看在眼中,心中已了然,这样的女子,只要提防着她被人利用即可,平日里即使折腾点儿事儿,也不足道;只是那郑云筠与凌非一同也将搬入盈福宫内,而郑云筠在行宫里就与郑淑仪交往密切,且与刘德善亦有往来,不知会不会与贵妃有牵连;她们两人凑到一块儿,凌非却也不能不多留个心眼了。
想起这些,若是放在以前,她定然烦恼不已,只希望躲得那两人可以远远的;但这会儿,她却并不这么认为,反而觉得如果那两人要是真与贵妃有所勾结,对她图谋不轨的话,她只要提前察觉,所不定还能抓住贵妃的一个把柄了!贵妃已经惹得天怒人怨了,连她的亲侄女在最后都不忘诅咒她,她注定了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克服万难最终用雷霆手段夺取绝对权位,要么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凌非当然不希望贵妃最终夺权,为了她自己的小命也好,贵妃已然成了她的头号敌人了。她明白自己的力量并不强大,但或许她可以做那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也说不定!
带着这些想法,似乎离开逸云宫、正式步入后六宫、入住盈福宫,也不再向最初那么令她反感了,就算那里还有郑淑仪的影子,或许其中还能有蛛丝马迹让她获得更多的发现。
晨省后,凌非索性不再往逸云宫返回了,而是与淑妃相伴,一路往盈福宫去了。淑妃看来对于她逃跑一事全不知情,依旧待她如过去一般,闲谈中也问上几句行宫与皇上的事情,还不忘宽慰凌非;临近丽泽宫,她们才分道而行,淑妃往南返回甘泰宫,凌非则经过丽泽宫往东,前往盈福宫。
她记得上一回逃跑时,行的还是相同的方向,即从皇宫的西面一直往盈福宫而去,可是如今她就算再次临近了盈福宫,可是盈福宫再往东行的那一道宫门,已经完完全全的阻挡了她的去路。
依稀中,她似乎还能想起那时遇见白彦玲与婢女毒打彩馨,张章半路杀出帮她度过了这个危机;如今白彦玲尚在,张章已被她牵连,那彩馨不知生死,而她,又一次站在了盈福宫之外,微微仰头看着盈福宫正门前的金字横匾。(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