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风起云涌生死相拥醉浮华一梦。
任凭天下横纵执子相从管他千万种。
天地覆浪汹,乱世谁英雄。
波涛有几重,刀光剑影弄。
也不如淡看花容,情动。
曾为你画眉,为你赋歌醉。
曾为你执笔,为你折过梅。
曾与你依偎,与你赏蔷薇。
曾与你相随,与你把酒催。
曾将你掩藏,将你视为最。
曾将你入梦,将你画卷窥。
我曾经为你,弃了天下也不悔。
佳人香魂如灯灭,谁共我这场风月。
残花零落葬泥垢,谁与我泪花一夜。
天下纷争几时休,谁同我华发夕斜。
红尘烦扰不见停,我只想浮生能歇。
这片花海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轻歌。
这场风月寂寞,已经零落,览京华烟火。
九重宫阙惑,红血染长河。
山河几度过,天机又谁测。
就让苍生笑我佛,成魔。
残花零落了,人也消瘦。
风月今日黯然皆愁。
葬花人回首,一切都休。
从此无人陪伴左右。
再也不见广袖,追随风流。
歌声尽断过往没以后。
这九重宫阙在手,帝王将相也拥有。
可我从未有所忘却你的温柔...
戏已经接近了尾声,公主被人刺杀,死在皇子的怀里,皇子悲痛欲绝,唱起了这段戏词。
太史尉也跟着唱了起来,唱着唱着,他感觉暮子栩的身子猛的一沉,接着,她的头一歪,就连那手臂也突然垂了下来。
太史尉的眼中忽而就滚落一串泪来,然而,他却没停下唱词,继续唱道:这片花...海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轻歌...
这场风...风...月寂寞,已...经...零落,览...京华烟火...
九重...宫...阙惑,红...血...染长河...
山河几...度过,天机又...谁测...
就让苍...生笑我佛成魔...
残...花...零...落了,人也...也消瘦...
风月...今日黯...然皆愁...
葬...花人...回首,一...切都...休...
从此...无...人陪伴...左右...
再也...不见广袖,追随风流...
歌声尽...断过往没以后...
这九重...宫...阙在手,帝王将相也拥有...
可我...从未有...所...忘却你的...温柔...
唱到最后,哽咽的再也无法唱下去了。所幸紧紧搂着暮子栩哭了起来。
台上的戏已经唱完,缓缓的拉上了帷幕,继而,那些人悄然无声的离去,没有人惊动太史尉。
他哭够了,忽而裂开嘴一笑,道:"子栩,我晓得,你不喜欢看见尉哥哥哭,所以,尉哥哥自此以后,再也不哭,再也不哭!这样,你是不是会很开心?"
说完,他裂开嘴傻笑了起来,然而,那笑声,却是那样的难听,那笑容,却是那样的难看...
不远处,风纤云静静的站着,看着这一幕,她的身侧,站在一个人灰色的衣衫,颀长的身影,他的眼中也有泪花闪动,脸上的神色也是那般的凝重。
他是暮子规。风纤云从太子府出去后就找到了他,带他来了这里。
"她是幸福的!虽然生命短暂,却有太子这样的人对她,也无憾了!"
站了半晌,暮子规终于沙哑着嗓音说道。
"师父,刚才,你为何不去认她?"
风纤云抹了一把眼泪,问道。
"唉!我同她本是龙凤胎,当年,父亲被斩,母亲为了保住暮家血脉,狠心丢下妹妹,带我离开...那日,我被母亲拉着手向前走,妹妹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看着,她的眼神是那般无助,那般受伤...我一直回头,一直在央求妈妈带着妹妹一起走,可妈妈却只是默默流泪,拉着我快速的上了马车...我这一生,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我亏欠她的,永远也还不了了!"
暮子规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又道:"唉!在她的心里,定然是恨我的吧!我们就这样抛开她,逃命去了,却将她要给人独自留在家里,而我们心里都清楚,整个家族的人,都会被皇帝斩首。我以为,自此以后,我便失去这个妹妹了!却没有想到,却是太子救了她!若她离开的时候是幸福的,我又何必打扰她?或许,这样更好!"
风纤云默然,许久才说:"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完,转身向桂花林外走去。
暮子规深深的看了太史尉怀中的暮子栩一眼,也低头转身,跟在风纤云身后走了出去。
此时,夕阳下的桂花林笼罩在一片五彩的光线里,白色的花瓣在微风的吹拂下如漫天的飞雪般徐徐坠落,而太史尉抱着暮子栩却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的坐着...这一幕,如一卷美丽的画卷,永远镌刻进暮子规同风纤云的心里。每每想起,总是引起一阵唏嘘。
风纤云同暮子规回到风府,刚一进门,就看见燕儿正守在大门口,神色间甚是着急。一见她进门急忙扑了上来,哭道:"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呜..."
"哭什么?姐哪里会那么容易死掉呢!"
风纤云一抚燕儿的头,说道,说完又道:"你不在冬梅居待着,在这里作甚?"
"小姐,刚刚太子殿下身边的季统领来过,奴婢这才晓得,您已经没事了。他让奴婢告诉小姐一声,那两人都被抓了,请您放心!"
燕儿一抹眼泪,语气又变的欢快起来,说道。
"哦,那就好!"
出乎燕儿的意料,风纤云并没有她所相像的那么高兴,于是看向一边的暮子规,见他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这才慌忙识趣的扁了扁嘴,不吭声了。
暮子规这时说道:"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子规便告退了,若四小姐有事再来吩咐子规吧。"
"好。"
风纤云点了点头应道。
暮子规这才转身离去。
风纤云忍了许久的一声叹息这才爆发了出来,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唉!"了一声。
"小姐,怎么了?发生了何事?为何夫子看起来闷闷不乐?"
燕儿好奇的问。
"没...什么。"
风纤云又看了一眼暮子规的背影,那背影看起来似乎比平日里单薄了许多,带着一股萧瑟之感。手臂上的伤被包扎着,令人生出一股难言的心酸。
她能相像他这些年是这样过来的,不能说明身份,只能躲在风府,而且,还要遭受良心的谴责,那是从七岁就深埋在心里的愧疚感所带给他的。
风纤云想,虽然他从未提起,这些年,却是应该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自己的妹妹吧。然而,刚刚得知她那日并未死,而是被太子救了,却又得知妹妹将要死去了。
这个打击对他而言,是否过于大了些呢?
他虽然表现的云淡风轻,可风纤于明白,他之所以这么急切的告辞,便是想要自己独自去疗伤吧。
"我们走吧。"
风纤云想到这里,一拉燕儿的手说道。
燕儿云里雾里,很想问问风纤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一看她阴沉的脸色,便吓的不敢问了。
很快,对于风洍允同夏书睿,夏敏学,未经皇帝下诏就回京的处理结果很快就传进了风府。
据说,太史尉在处理了暮子栩的葬礼之后,整个人变的更加的冰冷无情,除了风纤云,没有人晓得他经历了什么,只晓得,原本就很腹黑沉默的太子,一夜之间变的更加的暴虐。
皇帝的病越发的重了,便认命太史尉担任监国。
恰好,他便以监国的身份将夏书睿治了个包庇窝藏罪,企图陷害人命罪判了个死刑关入了大牢。
风洍允还有夏敏血由于未经皇帝诏回便私自回京,犯了欺君之罪,卸去职务,发配冀州充军,即日动身。夏画泽也被革去官职,发配惠州充军。
兄弟三个,却分开发配,却也是太史尉的一种手段。
城外的十里长亭外,风纤云一袭白色衣衫,站在秋日的瑟瑟微风里。
远远的,一行人走了过来,其中两个人是她所认识的,一个是风洍云,一个是夏敏学,其余几个便是押解他们的衙差。
看见风纤云,风洍允的脸上露出一抹愤怒之意,即刻便要上前来打风纤云,却被衙差拉住。夏敏学却淡淡道:"洍允,莫要冲动!这女娃不简单,咱们还是不要在这个档口同她争执,保持实力要紧。"
说完话,他冷冷看向风纤云,说道:"祥和郡主莫非是来送我们兄弟二人的吗?"
风纤云淡淡一笑,说道:"自然,亲戚一场,总不能看着你们如此冷冷清清的上路。两位哥哥,你们可要一路走好!"
"哼!多谢好意,我们受教了!"
夏敏学狠戾的说道,说完,也不停留,一直从风纤云的身边走过。风洍允经过风纤云身边的时候,却还是不老实,一双眼睛一直狠狠的瞪着风纤云,那目光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风纤云毫不畏惧,当着风洍允的面对那衙差道:"太子吩咐过了,在路上好好照料两位公子。"
虽然说的是照料,然而,她狠戾的口气任谁也听的出来,这个"照料"非比寻常。
衙差见是太子口谕,急忙答应:"是,是,郡主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的照...料两位公子。"
她故意将那两个字一字一顿的说出来,就是为了让风纤云放心。
风纤云点点头,转身离去。
风洍允却依然盯着她的背影看,眼里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一般。
衙差见他如此,一脚踢在他对腿弯处,将他踢的跪在了地上,接着说道:"看什么看,还不赶快上路?"
说完,将手中铁链一拉,风洍允又是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他爬起来,艰难的伸出戴着铁链的手,抹了一下鼻子上流出的鼻血,狠狠的冷哼一声,这才转身走了。
这件事情处理完,唯一令风纤云不满的地方,就是花去了她许多的银两!其它的,都还算满意。
就在风纤云暗自高兴的时候,二姨娘的蔷薇苑里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人。此人一身短袄长裤,小厮打扮,被二姨娘身边的丫鬟小红领着,一路贼头鼠脸的向蔷薇苑而来,似乎是怕人看见。
到了蔷薇苑外,小红直接将他带到了里面,站在二姨娘的屋外到:"二姨娘,舅姥爷那边来人了。说是有急事禀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