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攻?这个不行,别人也不是傻子,定然会想到是我们趁乱逃走,必然会乘胜追击……”
“从空中逃跑?风都没有,而且地势不合适,就算做出了风筝、翅膀、热气球也无济于事啊,目标还很明显,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挖地洞?虽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但是等地道挖好,我也老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了……”
安乐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来回回地渡着步,嘴里呶呶不休个不停,最后纠结了大半天,巴掌一拍,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和大伙说:“我们下毒吧。”
想来想去,还是老祖宗的套路好使。
“我们可以从五陵镇的各处水源下手。”安乐眉飞色舞地道。
慕倾嫣是这屋里的所有人里面对慕容家了解最多的一个,自然是知道慕容家是使毒的一把好手,她十分怀疑地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安乐:可是眼前这人……只有中毒的份吧?想想刚认识她的时候,从她身上搜出来的那些肤浅的毒-药,她一个外人,七岁的时候都已经会调制了,那些玩意说是出自一个慕容家内室子弟,真是要笑掉大伙的牙了。
“你待如何?那样岂不是整个五陵镇的人都遭殃,我等亦免不了饮食,如此这般,我等又如何幸免?”慕倾嫣首当其冲提出疑问。
“啧啧啧……”安乐袖起手,小人得志般看着慕倾嫣,“平常看你好像挺聪明的,这时候脑子怎么就这么不好使?我们一顿不吃又不会死。”那神态真是让人要多生厌有多生厌。
慕倾嫣的眸中隐隐开始流转暗波了,安乐一眼就给看出来了――这货在记仇。
安乐潜意识里第一反应就是害怕地往安婧方向缩了缩,但是突然想起安婧现在非常不待见自己,便又失落地把肩膀挪了回来。
“公子,您不要打哑谜啊,有什么好主意您倒说出来,我们三个好着手去办。”贰着急地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好回去秘会佳人。
贰一说话,安荷这才注意到安乐身边还站了三个十分眼熟的年青人,好像之前就有见过,只不过没怎么留意,听着他称呼安乐为公子,不由有些好奇,偷偷问安婧道:“二姐,这些人是何人啊?”
安婧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沉重:“是她们慕容本家的人,你上次也曾见过。你……勿要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这是为何啊?我看他们好像都挺和善的啊?”安荷继续悄声问道。
安婧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冷声道:“你听二姐的话便是了,无须过问太多。”
“哦……”安荷委屈巴巴地揪着衣角,她还从来没有被二姐这般凶过呢。
安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稳稳地酌了口清茶:“说起来简单,我们慕容家有一种毒,可溶于水而不易被察觉,最难得可贵的是,它能遇水即溶,还能在水中往空气中不断挥发药力,就算他们能够不吃不喝,也一样无所遁形,中毒者手软脚软腹泻不止,就连爬都爬不动,更别提想对我们张牙舞爪了。”
天哪!腹泻?!
雅儿这一听,顿时俏脸一垮,心都凉了:“完了完了,我就知道你这小鬼不靠谱!就你琢磨的那阴损玩意儿,那样我们也无法幸免啊,腹泻不止?啊?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这一大群黄花大闺女的??”若想当年,论小姐的武力,就算不使毒,她勾勾手指头外面也能死一片,如今竟然要靠小小姐的阴损招数逃出生天,而且看着还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安乐眼睛一瞪:“哪里不靠谱,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没有人告诉我,我得腹泻腹泻啊!”雅儿捂着脸悲痛欲绝,捶胸顿足妄图做最后一番挣扎。
“我觉得此计甚好。”安婧想了想,附和道,玉溪村朱大个中了毒的猪头模样她至今还记忆犹新,想来安乐确实是有几分把握的。“不知雅儿的话是何意?”不是说给敌方下毒吗?如何像我们自己也要遭殃似的?
“好什么好,二小姐,您是有所不知啊!就我们公子的本事而言,会制-毒已然是不错了的,因为制的都是些不害命的小药,所以她从来都不乐意花时间研究解毒之法,倘若真的按照她说的办,我们自然连解毒剂都不会有的,她这害他人和害我们,有何区别啊!都是一视同仁的啊!”雅儿痛心疾呼。
“可是,不是有木凛姑娘在吗?”安婧还是有些不懂,从前她中了青花教的青澜蚁的毒时,不正是木凛姑娘协助解的毒吗?此时又何愁没有解药?
木凛一听有人说到了自己,不由清咳了几声,有些不自在地把目光挪到其他地方。
真是怎么看怎么心虚!
“她可不也是个半桶水!制-毒她算是个高手,可整日跟着我们公子厮混,哪里能学好,什么臭毛病都给学了去,这也是个不爱研究解药的,对制作解药都是一知半解,要不然那次也不会只给您整出一副只能压制几天毒性的药了,上回她也不过是拉着慕姑娘分析分析了解药的成分,她又做了何等大事?”雅儿叉着腰,真是越说越伤心。
“没看出来啊……木凛姑娘平常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原来都是装的?”月儿惊讶地张着嘴,上下打量着木凛。
木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样,直直站到了安乐身边。
“你……你不要人身攻击啊!我们木凛挺好的,跟着我怎么就不能学好了,你看她……性子多老实!”安乐这一听就不乐意了,很不服气地道:“打上次回来,我和木凛就已经洗心革面,每日勤勤恳恳地研究毒学和解毒之法了!我现在会的可多了!我会做这个毒的解药好吧!”
说着说着,安乐的眼神不由一暗,因为又连带想起了那些往事。
那种看着熟悉的人倒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无可奈何的感受,此生有一次就已经够了。
“你们什么时候研究的,我怎不知?”雅儿半信半疑。
“打瑾德镇回来后,公子每日白日跟随大公子为秋猎训练做准备,晚上三更时分便起来掌灯与属下学习和研究慕容家主留下的学识直至天明,雅儿姐你歇息得早,自然是不知道此事的。”木凛不忿地替安乐辩解道。“公子的努力,你们何曾看在眼中?”
“我……我这不是没看见嘛。”听到木凛的指责,雅儿的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了,绞着手帕支支吾吾道。难怪当时好两三次半夜起来上茅房,远远看着书房隐隐似有火光,权当是自己睡糊涂眼花了,并没有去理会,一来是她们这个院子里没几个喜欢读书的,二来安全方面有玄武把守,也不用担心会有刺客问题,哪里会想到是她们二人在里面埋头苦学。
“这么说,你当真是有把握的?”安荷忍不住脱口而出。
“哼,我从来不说空话。”安乐不屑地回答着安荷的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安婧,倒叫人觉得有些答非所问了。
雅儿觉得自己刚刚好像狠狠地伤害了安乐和木凛的自尊心,所以现在都不好意思拆她的台了,要说空话,这货从小到大单是对她一人撒的谎,就可以围绕阜云国两圈了好吗……
“那太好了,我们三个这就吩咐人下去办,可都需要些什么物件?”壹顿时喜上眉梢。
安乐眉头一皱:“是需要制备一些材料和制作工具,但是你们不能去,你们一个二个都会武功,万一出去再被人看出来端倪来,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这里来怎么办?”之前两名暗卫就是因为这个惨遭毒手,幸亏性命无忧。
“确实是有这么个麻烦。”壹点点头。“那换谁去比较好?”
安乐刚刚找来了笔墨,把要的东西全都写纸上面了,吹干了墨迹,苦恼地道:“你让我想想。”
就在此时,玄武扶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巍巍然地走了进来。
“镇安啊,娘和你说,你去了以后,娘就把咱们后山都种满了你最喜欢吃的糯玉米……可是这玉米杆啊娘是砍了又种,种了秋收的时候又砍,玉米都堆了咱们满满一屋子了,可就是等不到你回来……现在好了,娘的镇安终于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朋友,好啊,真好,娘给你们做你最喜欢喝玉米汤好不好?娘记得玉米都是放在这边的这间屋子里头的……”
“好……”玄武老实地扶着老人家,嘴上应着声,表情却有几分古怪,又有些无奈。
这个老太太是这家民宅的主人,听附近的人说她早前还有一个当秀才的儿子,日子过得还算宽裕,可惜碰上战乱,被拉去充军了,后来约莫是战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老太太的老伴后来也因为痨病去了世,如今这里就只留下这间两层的屋子和一个眼睛耳朵都不太好使的老太太了。
安乐她们原本和这老婆婆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当时玄武正在街上某个角落躲着,等待接应‘影’的某个正在为众人寻落脚点的成员,结果愣是被一个路过的挂着菜篮老太太紧紧一把给揪住了,玄武当时就汗毛根根倒竖了,心想莫非这就是公子所说的‘碰瓷’?!他啥也没干啊!
只见老太太声嘶力竭,老泪纵横,只顾着一口一个“镇安啊”“镇安啊”的呼喊着,把玄武给吓得,看她上了年纪也不敢推她,和影成员偷偷问了好些人才把她给送了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还是真的认错了人,这老太太是到家了还死活不肯撒手啊,影成员一看老太太这屋子还挺大的,就果断把玄武给卖了,给大伙换来一个庇护之所。
于是玄武如今的主要任务就是侍奉这个老太太,但是玄武这个面瘫哪里会和老人家打交道,所以一直都保持着一脸尴尬的表情。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慈祥的老太太,安乐灵机一动,既然还会还能上街买菜,那帮忙买些其他东西,也是能行的吧?
“老婆婆,您待会能不能出门帮我们买几样东西啊?就这纸上的这几样,银子我们也有,您老帮个忙,我们这几个人留下来帮您打扫打扫屋子,和做些杂务,好不好?”安乐一脸乖巧讨好的模样。
“啊?你说什么?”老婆婆见安乐凑过来,便停下来一脸认真地听她说道。
“我说,您能不能帮我们买几样东西回来啊?银子我们这里有的是,但是不太方便出去,您老能帮帮忙吗……”安乐无奈,凑到她耳边,又提高了分贝。
“东西?没有啊,老身这玉米是放在东南的屋子里,老身这就给你们去拿嘛。”老太太懵懂地回答道,说着就动腿了。
安乐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太杵着拐杖摇摇晃晃地向玉米屋走去。
她决定放弃了。
安乐打开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你不会想自己去吧?”看她这模样,安婧顿时眉头紧蹙,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意图。
“不然也没有其他法子了,我自己会小心的,”安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吩咐贰,“去给我弄一套破旧的衣服来。”
“是。”贰领命后马上从窗口跳了出去。
“不行!”安婧气得脸色铁青。“要去就我去,那群人就守在镇中,你一个人去让我们如何安心。”
“让你去我就能放心了?”安乐没好气地反问道。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慕倾嫣在一旁看看安婧,又看看安乐,眼神有些微妙。
雅儿也看出了二人不太对路了,怕是闹矛盾了,连忙上去劝说:“二小姐,我们公子说的对,现在除了她其他人怕都不合适,那些歹人的眼神是何等的犀利啊,咱们暗点的两个暗卫都是因为被他们看出了端倪,群起而攻之,才伤了他们,我们实在不宜再暴露了,我们公子可精明得很,不可能出什么意外的,您大可放宽了心。”
安婧选择缄口不言。
安乐清楚安婧的脾气,她打算早去早回。
“等我回来。”安乐理了理衣襟,气定神闲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