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吃饱了。”
看看已被我刮得干干净净的碗底,“嗯。”病刚好,一时也不宜多吃。
看一眼桌上另一碗粥,“月儿,我来喂你!”
笑睇着他,“手上有力了?”
“吃饱了自然就有力了嘛。”
笑着低声道,“我又没病干吗要你喂。”
“你喂我了,我自然要喂你的!”
“不要,我自己吃。”
“月儿——”
“不要啦!”
“我是病人你都不依我!”
“我……”从来没有让人喂过,很别扭的啦!
眼看着他要揭开被子下床,忙将粥端上,递过去,“依你就是了!”
半垂着眼眸,让他小口小口地喂完粥,已是月上柳梢头,水银般的清辉从敞开的窗户泻进来,洒一室的静谧清幽。
“我去掌灯。”
“不用,月儿……你累么?”
“不累。”
“那,我想去窗前站一会,可以么?”
“好。”起身,借着月光在衣橱里翻出一件夹棉的裘袍,“来,把衣服穿上。”
“嗯。”
手穿过他温热的身子,强忍着埋进他怀里不再出来的冲动,将裘袍给他套上。
窗外,农历二月清冷而邈远的天幕里,一轮圆月悬挂于中,如一位皎皎美人悠然回眸,淡静而慧黠地笑看着这人世间……
十指相扣,轻轻相偎,静望着那深空皎月……
“月儿,可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记得。”我岂会不记得呵,一眼万年呢……
“那时见到月儿,便如今晚这明月一般,聪明晒脱,淡然而令人舒适。”
“是么,不是傻乎乎很可笑么。”
轻轻地将头靠了下来,“你何时傻过了。记得当初问阿天出手相救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只说了四个字,旷世难求,当时颇为诧异,什么样的人能让阿天给出这般的评价,见了你,倒深有同感了。奇怪的是,第一次见你,便像是认识了好久一般,呵,月儿,你说前世我们是不是也是相识相知的?”
心中窃喜,原来不只是我有这种感觉啊,“应该是吧。”
“定然是的。”
“月儿,今儿可是二月十四?”
“嗯。”
“离月儿生日还有好久呢。”
“老想着我生日做什么?”
“嘿,可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呢。”
“什么重要的事?”
“现在……还不能说。”
“你还卖关子了,现在不能说我等着便是。”
……
“乏了么?”
“还好。”
“守着我大半天了,定然是乏了的,回去歇息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不能在这风里站太久了。”
“好,我先送你回房。”
“不用,外面风大,别出去了。”
“就几步路,无妨的。”
抬手为他拢了拢绸袍,“好吧。”
月光下,风吹着落叶梧桐稀疏的树影游走晃动,带着清新的二月香。
“到了,快回去吧。”
“我看着你进去。”
抬头,温柔地笑笑,转身,进屋。
碧罗纱帘后,偷看他含笑着站了一会,方转身回屋。
转身蹦到床上,和衣倒下,使劲捏着脸颊,美梦成真啊……
“小姐,水来了。”
“早啊!以后我自己去井里打就行了。”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铜盆,毫不介意她那笑脸中藏不住的促狭揶揄。
“奴婢可不敢。小姐,少爷一大早就起来,在花厅等你——吃饭呢!”
盆中,一朵如花笑颜甜蜜绽放,“知道了!”
用手拘水,在脸上擦了擦,“杏儿,麻烦你倒水了!”话未落音,人已经飘出门外。
花厅外,停下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缓步进去。迎上他欣喜得发亮的视线,嘭嘭乱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人像是飞上了清晨里绵软的云端,晕晕乎乎,笑得温柔似水。
“睡得好么?”
“好。”
拉过的他手,凝神把脉,“……没事了。”
反过来,覆住我的手,看着我眼睛笑道,“哪里还会有什么事。”
痴痴望着他深情缱绻的双眼,直到上早膳的丫头们噗嗤窃笑一声方回过神来。
美滋滋地从宇文府晃到小医馆,已经是十点多,一进门,见大厅的长沙发上坐着个年轻女子,侧影温婉细致。
“姑娘哪里不舒服么?”
悠然转头,原来是蓝田暖的掌柜的!
清秀淡雅的脸上几分惊艳几分欣赏几分迷惑,“姑娘,我们在哪里见过么?”
冲着她璀然一笑,从头上摘下白玉簪,“掌柜的还记得这个么?”
睁大了一双秀美的眼睛,“哦,你是那天的那位小公子!”
“小姐你回来啦?程掌柜等你好久了呢。”
“我回来一趟老家来,见对面便多了家医馆,今日过来拜访,不想竟是你!”
“前几日我也去蓝田暖拜访了,伙计说你回老家守孝去了,令尊的事,请节哀。”
清秀的脸庞泛起一丝苦涩,“先父常年在外,在我的印象里只是个模糊的影子,如今回来了,不走了,却……”
“对不起,提起你伤心的事了。”
“没事……你这里布置得真别致,这几幅画有趣的紧,可是你画的?”
“嗯。”
“不止这几幅呢,我们小姐可是为我们每人都画了好几张呢。”青莲在一旁插嘴道。
“有空也给我画几张,好么?”
笑看着她,“你也喜欢?”
“可爱的紧,看着欢心。”
“我现在就给你画。”刚说着,便有病人进来。
“你先忙吧,有空了再画,我也先回蓝田暖了。”
“好,画好了就给你送过去。”
“哎。”淡笑着转身往外走去。看着她那窈窕纤细的背影,舒心一笑,有些人,即便是刚刚认识,你也会觉得仿佛是老朋友般相识相交很久了。
这一天下来竟是忙,天擦黑时才抽空画了几张,因心中惦记着初曦在等着吃晚饭,便叫青莲给程珞送过去,自己赶了回宇文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