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一是个实诚汉子,从这一路上的交谈裴风就能看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上山当了山贼,不过他们口中的掌门,倒是勾起他不少兴趣。
去往山寨的路很隐秘也很曲折,但是两个凡人都能记住的路裴风自然也能记住。
从飞船失事的地方朝北边一直走,穿过一条逼仄的涧缝之后,就能看见涧缝之后有一个豁然开朗的大山谷,山谷之中确有一座山寨,依稀还能看见有许多人正在架设房屋。
看来这个所谓的门派,都还没建好。
不过这地形倒是真的不错,易守难攻,天堑阻隔。
两人背着裴风穿过涧缝,来到山寨门口一同喊叫之后,负责把守的同伴确认了身份之后,才开门放行。
进了山寨大门,李重六两人片刻不敢耽搁,直奔山顶掌门所立的“青蚺厅”而去。
山寨依山而建,待到两人到达青蚺厅之后完全累瘫了。
一个道袍稚童从厅中走出,稳重老沉地吩咐道让两人把来人带进厅中。
李重六和朱大一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隐隐约约的激动,因为要是这趟差事掌门满意了,说不定也会随手赐下什么灵丹妙药,神仙功法,这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自始至终,裴风趴在朱大一的背上,除了偶尔漏出惶恐神色和哼哼唧唧两声之外,没有说过一句话。
青蚺厅单就大门就有两丈之高,更别说厅内,更是空旷广大。
大厅之内正中高坐以为华服男子,气度不凡,眼神炯炯。
将裴风放下之后,李重六两人倒地便拜,“掌门,朱大一我们两人巡山之时发现了此人,是个读书人,误进山中,结果弄伤了腿,所以在山中不停转悠。”
掌门轻嗯了一声,“巡山有力,尽忠职守,不错。你们去辎水堂去领赏赐吧。”
两人狂喜不已,受到掌门夸奖不说还有赏赐,当即也顾不上先前的劳累,立马告退下去。
这样一来大厅之内就只剩掌门和裴风两人。
裴风不着痕迹的扫视了厅内环境之后,立马漏出一副惶恐表情,颤声道:“小生四处求学,误入山中惊扰了大王清修实在有罪,且愿大人看来小生并无坏心的情分上就让小生就此离去吧。”
兀自高坐的掌门没有说话,他从座位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到裴风跟前,低头看了看他腿上的伤,血肉模糊,的确做不了假,只是为了把稳,他还是将裴风扶起之后,道了一声“得罪了”,猛地伸出五指按在裴风小腹处。
突如其来的一招,的确惊到裴风。
不过只是心头一紧之外,表情除了适当的惊惧之外,没有什么破绽,体内灵气却飞快收缩归寂,先前波涛汹涌的气海变得死气沉沉,没有丝毫动静,且海面之内弥漫起一层大雾,遮蔽了那块大陆不说,连带着这片汪洋也被笼罩。
这可是裴风第一次面对同是修行者之人,心中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好在他修行的乃是六道地藏功法,非常人所能度之,其中玄妙,他也并不是担心这位掌门能探查出些什么。
果然。
一番探查之后,掌门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此人体内毫无临期波动,气海处也是空无一物。
那掌门收回手背负身后,中正的面相漏出些许笑意,“看这位先生小腿受伤严重,所以就想着帮先生看看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伤势,现在看来一切正常。”
裴风顾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多谢掌门,小生实在惶恐。”
掌门笑了笑,和蔼道:“先生不必如此,善待读书人,本就是天下人该做的,只是现在先生腿伤严重,要不就在山上静养几日,等到腿伤好了之后再下山不迟。”
这是不打算放我走啊。
裴风弯腰撩起裤腿,查看了一下伤势,面露难色道:“这样一来会不会给掌门带来麻烦,劳心劳力的,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掌门笑劝道:“先生不必介怀,我们山上大夫医术不凡,不需几日先生腿伤就能愈合如初。”
裴风怯懦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暂时叨扰掌门了。”
“先生客气,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只是我见先生这打扮有些奇异,寻常书生倒是肩背书篓,而先生背上这个包裹,在下却是从未见过啊。”掌门绕着裴风打量了一圈问道。
没有过多犹豫,裴风当即解下双肩包,递给这位掌门,“不瞒掌门,小生我从小就身子骨弱的很,那些硬书篓我实在背不住,要不了多久肩上就会被勒的血肉模糊,于是我就突发妙想,捣鼓出了这么一个包裹出来,实用,而且舒适,掌门可是看一看,很不错的。”
那掌门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双肩包查看一番之后递还给对方,还称赞道:“不错不错,确实比那些竹书篓好上许多,先生真是心灵手巧。天色已晚,我让人带先生去处理好伤口之后暂时住下。”
现在扮演着柔弱书生角色的裴风哪里敢不从,直说任凭掌门阁下安排就好,只是临走前他有抑制不住好奇问道:“掌门可是传说中的修仙人?”
那掌门此时背对着裴风,负着双手,微微侧过身子,扭过头在阴影中漏出半张脸,嘴角上扬,“诚如先生所见。”
“啊,这真小生奇遇呀,还望日后能让掌门不吝教导。”裴风惊讶一声之后便一瘸一拐走出青蚺大厅,门外自有弟子将他带去疗伤住下。
青蚺厅内,实际名为月冉子的青蚺派掌门用右手拇指刮过眉梢,内心很是疑惑。
这书生打扮奇特,且能进入层层阵法的清灵山,实在让他无比疑惑,可是方才探视确认了他的确只是一个毫无灵力波动的凡人而已,这一点他十分确认,因为以他现在筑基圆满的修为,且不去说大阳国以外的修行界,单说在大阳国周边,却是够他横着走了。
毕竟池塘浅,王八自然也就少。
“难不成真是他误打误撞闯入大阵?”
百思不得其解,那就不去思也就不用解了,只要此人暂时没有威胁,那月冉子也乐得一个读书人在山上住下,毕竟从他来到这里建立这青蚺派开始,连哄带骗上来的都是些山野村民,愚昧贱卑,可自己又不得不用,现在多出个读书人,自然也就会生动活泼许多。
生活还是需要情趣的。
月冉子不想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心中盘算着如果此人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到时候再随手灭了便是。
他是觉得有个读书人在山上也不错,可是也从没将这些凡夫俗子真真正正的放在眼里过。
青蚺派建立没有多久,许多楼房尚在建造之中,而建造的材料等等,都是月冉子施展“神通”运来的,常人并不知道在青蚺厅后面还有一个大山洞,知道的人也早就消失不见。
而这山洞就是月冉子一人的禁地。
月冉子来到大厅后方,随着他的挥袖,一堵画壁缓缓向两边打开,一个灯火通明,巨大空旷的山洞赫然出现。
山洞四壁镶嵌有无数夜明珠,将山洞映射的亮如白昼,而其中亦有一桌,一蒲,正中则是一座巨大的法阵,法阵之中,依稀还能见到一尊样子模糊的庞然大物,但具体是何物又无法看清。
月冉子再一挥袖,洞门便重新关上。
他走到那座法阵面前,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闭上双目,安静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