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安德鲁除掉这一批国会议员的意愿非常强烈,不仅是这些极左派与极右派都参与了“牧月暴乱”,而是他们习惯于在国会大厅反对安德鲁,以及同安德鲁相关的大部分提案。
更令安德鲁大为光火的,他们时不时的会在公众场合,冷嘲热讽那个来自斯特拉斯堡的德意志贵族的私生子,已彻底蜕变为法兰西共和国的军事独-裁者。
正是这些无脑反对派的肆意捣乱,导致安德鲁和他的智囊团,在年初为法兰西制定的规划和方案很多都未能贯彻实施,或是在实施过程中效率低下,继而严重影响了国民经济的恢复。
所以,杀鸡骇猴、杀一儆百是必要的,尤其是在穿越者掌握了这个时代的“宇宙真理”,能够指导法兰西科学院,以正确、准确、明确的方式“攀登科技树”。
谈及“杀”,并非特指肉体上消灭。事实上,将罗姆等人流放到一个“眼不见、心不烦”,万里之外的荒凉之地,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而且也可以为安德鲁留下一个“仁慈”的好名声。
至于流放地,为何不选择适合《宅地法》的圣路易斯安娜殖民地,而是环境非常恶劣的法属圭亚那,那是安德鲁希望这些人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回到法国,最好是死在当地,充当橡胶树的肥料。
期间,伊丽莎白曾希望求助伯爵夫人再度劝说法兰西的执政官,将罗姆等人的流放地改在加勒比地区,或是圣路易斯安娜。
对此,伯爵夫人表示自己爱莫能助。那是她深知安德鲁的个性,饶过罗姆等人已是独-裁者的极限,不能再讨价还价。否则,中途来一次意外沉船,或是莫名其妙的瘟疫,就属于大概率的事件了。
安德鲁不是那个“泥塑巨人”罗伯斯庇尔,那个来自阿拉斯的小律师过于理想化,总是陶醉于自己的“美德世界”,自始至终都没有掌握到军权,也不屑于笼络能真正控制舆情的巴黎警察。
而“罗老师”的好学生,圣鞠斯特也是一只政治呆头鹅,习惯于压榨富人去取悦士兵,还时不时的打压高级军官,贬低军团司令官。以至于在热月政变之后,全国的十二个军团无一为“三巨头”叫屈。
安德鲁却不同,他本人就是政治警察出身,而且每次在公众场合的表态,都将自己之前的警察履历视为一种荣耀,还不断的为警察们增加福利。所以,全巴黎,乃至全法国的警察都是将安德鲁视为心中偶像;
不仅如此,安德鲁指挥过阿登军团和东比利牛斯军团,立下赫赫战功,为法兰西赢得了比利时和圣路易斯安娜,被誉为“共和国第一英雄”,在执掌军委会与救国委员会期间,安德鲁不仅增加军中福利,还恢复了军中的森严的等级制,在军官们,尤其是将军中的声誉极高。
正是对警察和军队(宪兵)的有效掌控,使得安德鲁能够有恃无恐的在同一个时间里,针对议会的左右两个极端派,实施无差别的猛烈打击,而不是效仿罗伯斯庇尔“拉一派打一派”的做法。
如果不是考虑到旺代与布列塔尼的叛军即将再度造反,加之英国、奥地利与汉诺威等国的军队,正在美因茨一带筹划针对共和国的大反击,以及安德鲁尚未完成对中立派的一些刺头议员,诸如西哀士等人,进行有效打压。
否则,穿越者就打算将另一时空的“雾月政变”提前到1795年,趁着国民公会即将“寿终正寝”之际,干脆将未来督政府和两级议会彻底架空,把法兰西搞成自己的“一言堂”。
谈及另一时空的“雾月政变”,安德鲁也联想到正在巴黎混日子的科西嘉人,拿破仑-波拿巴。
来自秘密警察的报告说,那位土伦将军在来到巴黎之后处处碰壁,对自己的前途有些心灰意冷,加之与初恋情人德茜蕾断了联系后,拿破仑终日埋头在一家小旅馆里,不拘形式地写了一篇小说,名为《克利松和欧仁妮》,据说是用心蘸着情感写成的。
安德鲁不得不承认,拿破仑的文学功底还不错,至少写情书的水平一流。文中有一段让安德鲁赞不绝口的感情描述:
“……永别了,你,我过去选择你作为我生命的主宰;永别了,我度过最美好时光的伴侣。我26岁就享尽了贞洁女人的昙花一现的欢乐。但是,在你的爱情中,我尝到了男人生命温柔的感情。往事的回忆撕裂我的心。难道你能生活得幸福,不再想到不幸的克利松吗?”
……
拿破仑是1795年5月初抵达巴黎。实际上,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接到了安德鲁的推荐信,前往巴黎测绘局报道。
不过,就在拿破仑前往巴黎的时候,他收到了被安德鲁一脚踢出巴黎的弗雷隆的信件。这位拿破仑的前上司,原土伦军团的特派员是来东南地区担当总督,镇压日益泛滥的“白色恐怖”。
在逗留马赛的时候,弗雷隆对于拿破仑的最漂亮妹妹,年仅15岁的波利娜大献殷勤,甚至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对此,拿破仑表现的不置可否。或许,他还想着借弗雷隆的权势与人脉,好让自己在巴黎混得更好一点。
然而,拿破仑与波利娜的母亲,那位莱蒂齐亚夫人对于这种政治联姻,表达了反对意见,她认为年纪一大把的弗雷隆并不可靠,
“波利娜还年轻,即便是要嫁,也要嫁给安德鲁-弗兰克这样的英雄人物!”莱蒂齐亚夫人如是说。
事实上,莱蒂齐亚夫人一直就认为,拿破仑当初就不应该拒绝安德鲁的邀请,前往东比利牛斯军团担当炮兵指挥官。只是担心最出色儿子的面子,莱蒂齐亚夫人没有再提此事。
至于眼下,拿破仑就必须立刻前往巴黎,主动投靠已是共和国最有权势的执政官,安德鲁-弗兰克,而不是与后者的政敌,一个被赶出巴黎的失败政客弗雷隆,保持着某种密切关系。
果不其然,一切都被莱蒂齐亚夫人预料中。
5月上旬,当这位来到法兰西首都的波拿巴将军,带着他的副官朱诺前往军委会报到之后,就遭遇到一系列的麻烦事儿。
似乎是从进入巴黎的那一刻开始,拿破仑时刻都能从别人的眼神、态度和言谈举止中,感受得到一种轻蔑、鄙视与冷漠无情。
不久,他在拉丁区的廉价公寓楼里租了一间有简单家具的房间。在拿破仑埋怨这房间的设备太简陋,并且床单很脏时,管理员却是反复回答说:“一个月才收你72里弗尔,仅72里弗尔而已!”
此刻,军委会发放给一位没有任何职务将军的薪水(仅半薪)、路费,以及应得的日常生活配给品,都是一张张的指券。而且一天之内,票面价值就跌了10%,简直成了一堆废纸。
事后,拿破仑才知道,依照安德鲁执政官的最新规定:在职军官的军饷,是依照一半指券和一半现金(银币)的方式发放;至于身处一线战斗部队的指挥官,才能享受到全额现金(银币)的待遇。
于是,拿破仑迫切的想要尽早入职。在第二天,他就前往军委会战务部长办公室的外面,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很快,拿破仑还感觉到别人对他投注的目光很不友善。他们一看到他的穿着打扮、肮脏过时的鞋子和憔悴的面容,便投下轻蔑的目光,立刻转过头去,根本不理睬他。
好在一小时后,拿破仑凭借安德鲁在数月前的那份推荐信,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战务部的奥伯瑞部长。此人与卡尔诺相似,原本是一名退役的炮兵上尉,其后将自己提升为将军、炮兵部队督察。
或许是那份安德鲁亲笔信的缘故,一开始的时候,这位奥伯瑞部长对于年轻的拿破仑显得十分关心,嘘寒问暖的同时,战务部长还亲自送来一杯咖啡,旁敲侧击的打听这位炮兵指挥官与安德鲁执政官的交情深浅。
涉世不深的拿破仑哪里是“办公室政治老滑头”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对方摸清了底。奥伯瑞很快就确认,自己眼前的这位波拿巴将军是一个心高气傲,不知抬举的大笨蛋。
明明有一个只手遮天的“大粗腿”不去抱,偏偏要与安德鲁的政敌弗雷隆打成一片,那还不是自己找死的架势。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所以在下一刻,战务部长忽然面色一正,语气严肃说道:“波拿巴公民,我看到你的介绍信是在雾月上旬开具的,而现在已是花月下旬,你居然闲情逸致的在家里休息了半年多啊!”
拿破仑心下一沉,急忙解释道:“奥伯瑞公民,我是一名共和国的军人,自始至终都应该为法兰西人民而战。事实上在这半年的时候,我主要是在协助训练意大利军团的炮兵,而并非在家游玩,还烦请部长公民尽早安排一下我的工作。”
听到这里,奥伯瑞便在案头的一大叠文件中,装模作样的翻找了几分钟,继而说道:“嗯,你可以去西方军团,康克洛将军麾下需要一名出色的步兵旅长,我看你非常适合。”
拿破仑急了,大声争辩道:“我是一位炮兵军官,步兵的情况我不熟悉。”
“呵呵,波拿巴公民,那个小罗伯斯庇尔不是称赞你是个天才吗?是的,不会有你不懂的事。去吧,旺代需要你,步兵也需要你,波拿巴将军公民!”
此刻,奥伯瑞的心里充满了快感,显然战务部长是一位心胸狭窄的人,他早就对拿破仑小小年纪就得志耿耿于怀,如今,对方似乎已失去安德鲁的信任,他自然不需要忌讳什么了。
不得已,拿破仑只得愤愤离去。显然,一名没有职务的准将,与一位军委会的战务部长做奋力抗争,非常不明智。
随后,拿破仑并没有去报到,他借口身体有病,要求延期报到。这样他可以继续留在巴黎,密切注视政局变化,一面企图得到更好的机会……
在外省人的眼中,繁华的巴黎遍地都是黄金,有钱人到处都是。这些目前富有而风雅的人士,手里拄着华丽高贵的手杖,头上戴着撒着发粉的上等假发,旁边还带着他们的“时髦妇女”,盛气凌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肆意侮辱雅各宾派及“无套裤汉”。
不过,极少有人注意到这个头发蓬乱的炮兵准将。而且,拿破仑没有撒发粉,长发直垂到肩上,就像两片大大的狗耳朵一样。
他的双臂又长又瘦,皮肤黄褐。他驼着背,一顶难看的大圆帽几乎盖到眼睛,脚步笨拙迟疑,只有他的眼神偶尔引人注意,因为它是如此灰黯又犀利。
在拜会一位来自科西嘉的议会代表时,对方一针见血的指明了拿破仑在战务部长面前,犯下的种种低级失误,最后劝告这位小老乡,去拜访安德鲁执政官,这才是他的唯一机会。
事实上,拿破仑对这种低三下四、摇尾乞怜的行为感到厌恶,他希望得到帮忙,要请权势者在报告上签署意见。
可当他必须去见安德鲁的时候,拿破仑却又羞于前往波旁宫,打发呆头呆脑的副官朱诺去求爷爷告奶奶,自然是被人赶了出来。
至于身边的马尔蒙,已经到莱茵军团走马上任,并把小弟弟路易也带走了,那是路易已经在沙隆炮兵学校找了个职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