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月7日,旧历7月27日,一道非同寻常的紧急调令从军委会,直接下达给驻扎于巴黎各区的30个炮兵连的指挥官。
伴随这份紧急调令的同时,卡尔诺在“绿厅”向救国委员会的同僚们宣称:旺代的高博卡什等地即将发生一场可怕的灾难。
那是成千上万的愚昧农民,经过不宣誓教士和保王党人的煽动,在获得了由英国舰船提供的大批军械、弹药与补给之后,准备从茂密森林,蜿蜒山脉与陡峭峡谷里钻出来,继而向效忠共和国的肖列、布雷絮尔、图阿尔、索缪尔、翁热,以及南特等城市,发动猛烈进攻。
与此同时,镇守上下旺代省的西方军团仅剩下2万人不到,还要分兵驻守在20多个城镇和关隘,导致军力严重不足。
与此同时,为配合保王党人的进攻,英国舰队也频繁出没于布列塔尼半岛与诺曼底半岛之间的拉芒什海峡(也就是英吉利海峡),时不时对着共和国的海防守军实施袭扰,使得最近的瑟堡军团与布雷斯特军团无法向旺代地区的友军,实施有效增援。
不得已,卡尔诺只能从600多公里外的里尔等地,也就是北方军团的后备军,抽调大批步兵和骑兵,赶往旺代平叛。
只是路途过于遥远,火炮难以及时运到,而考虑到巴黎距离旺代不过300多公里,这里有装备精良的30个炮兵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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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军委会和卡尔诺给予的说明合情合理,但依然立刻招致圣鞠斯特的坚决反对,他认为必须进一步核实旺代叛乱的确切消息,即便是真实情况,还必须考虑叛军的规模,才能决定调动数量。
不出意料的,卡尔诺与圣鞠斯特两人又、又、又一次在救国委员会激烈争吵。最后,还是身为老好人的巴雷尔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说了一句看似公道话。
他说:“我不否认卡尔诺有权抽调炮兵连队,但我个人感受没有必要一次性调走30个炮兵连队的全部。这样吧,先调走一半,剩下的15个炮兵连队将视旺代的战事发展而定。”
巴雷尔提出的折中方式,很快博得了比约-瓦伦,科洛-德布瓦,兰代,康邦等人的支持。由于有了救国委员会六名委员的赞同,如今圣鞠斯特即便能拉上其他的反对者也毫无意义,唯有悻悻的离开绿厅,他准备前往雅各宾派俱乐部,找罗伯斯庇尔商讨此事。
与此同时,回到军委会办公室的卡尔诺,心中没有丝毫的轻松感觉,却是显露出愤懑、忧虑与无奈的表情。
那是昨天,在巴雷尔的别墅聚会上,卡尔诺发现在罗伯斯庇尔的外套口袋里,居然藏着一份40人的政敌大名单。而他,拉扎尔-卡诺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起初,卡尔诺感觉异常的愤怒,认为那个“像猫脸一样丑陋的阿拉斯人”当真罪该万死。然而等他回到家,一番细细回想过后,认为今晚之事有些蹊跷过多。
首先,一贯谨慎从事的罗伯斯庇尔不应该如此冒失,将这份重要名单随意的放在外套口袋里;其次,这类栽赃陷害的手法,很像是秘密警察们的惯用方式,而安德鲁就是该组织的第一任主管;另外,此事也恰好出现在自己拒绝安德鲁的结盟要求后……
那一刻,原本应勃然大怒的卡尔诺却感觉到前所未来的压力,因为他已经明白,这或许是成为新宽容派代表的安德鲁-弗兰克,故意在向卡尔诺示威,促使自己赶紧站队,要么成为“反罗”的坚强盟友,要么沦为被打倒对象,没有第三条道路可走。
就在卡尔诺难以做出抉择的时候,情报部主管马丁内兹已在公寓楼下敲门。而现在,已是凌晨过后、
在书房里,马丁内兹告诉卡尔诺他刚刚获悉的一条惊人的消息。
“包括杜伊勒里区,香榭丽舍区、罗亚尔宫区、荣军院区、鲁列区、喷泉区、广场区、粮食区,邮政区、红十字区在内,至少有22个区已经同安德鲁为首的新宽容派,缔结了守望同盟。”
在原有的15个区基础上,经过塔里安、弗雷隆、富歇等人游说与恐吓,西部的守望同盟再度增加了7个区,达到22个区。
“消息核实了吗?”卡尔诺追问。
马丁内兹肯定说:“确切无疑!这是我的人从西部各区委员会内部,打探出来的消息。此外还有一条未经证实的传闻,在未来的24小时内,安德鲁将军可能率领西区联军,劝降或是强攻荣军院,想要获取存放在此的2万多支燧发枪,以及大批弹药。”
“该死的安德鲁!该死的新宽容派!”卡尔诺大骂起来。
显然,新宽容派的议员们在“共和国英雄”的诱导或是挑拨下,这些人在充分吸取了前任领袖丹东、德穆兰的教训之后,一开始就不打算只走保守的议会斗争道路,而是借助开办临时军校的名头,利用那5百名优秀下级军官,来构筑西区联盟军的钢铁骨干。
在凭借手中的强大武力进行自保的同时,新宽容派的议员们还想要获取更大、更多的政治利益。
眼下的安德鲁,更是“走一步,看三步”,不仅是一名深谋远虑的将军,还蜕变成为一个老奸巨猾的政客,居然成功逼迫卡尔诺和他的军委会,再没有了第三条道路可选。
如今,卡尔诺也只能在心中权衡利弊。对比各种可能性。如果是跟随“罗党”,他一百万不乐意,自己与“三巨头”中的罗伯斯庇尔和圣鞠斯特,差不多属于水火不容,几乎是见面就吵,摔桌子扔板凳也属于司空见惯的事情。
塔读@ 另外,一旦卡尔诺倒向了“罗党”,必须要考虑一个非常严峻的军事问题:那就是如何应对安德鲁指挥的西区联军的进攻。依照安德鲁那种谋而后动的性格,荣军院里面的三百多守军,应该被他的人渗透的七七八八,根本不堪一击。 放眼整个巴黎,共和国的将军倒是不少,但大都属于布律纳、昂里奥这类办公室将军或政治将军,而真正能打仗的,而且是打过胜仗的高级指挥官,基本上远在比利时,莱茵兰与比利牛斯山的前线。至于整个巴黎,除了安德鲁-弗兰克之外,别无第二人了。 事实上,卡尔诺真正考虑的,不是打不打得过那位“共和国英雄”的问题,而是这场法兰西内战爆发后,巴黎,乃至整个共和国势必会蒙受不可估量的重大损失。 毫无疑问,共和国-军队原本在比利时战场、莱茵兰战场与西比利牛斯战场上的大好局面,就将统统付之东流。 但如果选了新宽容派和安德鲁这一边,罗伯斯庇尔的势力就会变得不堪一击,那位巴黎国民自卫军的司令昂里奥,根本就是一个叛徒和酒囊饭袋。 安德鲁麾下500名优秀军官指挥的1万多人,足以在短时间内,围歼或击溃两倍于己的,效忠“罗党”的巴黎公社军队。 唯一的障碍,就是巴黎的30个炮兵连队,这个是无套裤汉们组建起来的精锐之师。为保证军心士气,圣鞠斯特甚至命令昂里奥发给3千多名士兵的军饷,都是里弗尔银币,并非不值钱的指券…… 作为“胜利组织者”的卡尔诺,表面上看脾性暴躁,容易得罪人,但他能够从国民公会时期独掌军委会,持续到督政府与第一执政时期。 毫无疑问,这位勃艮第人同样也拥有很多巴黎政客的“优良品质”,而其中一项,就是懂得如何见风使舵。 之前,他宛然拒绝了安德鲁等人提出的结盟建议,那是想着保持中立,坐收渔翁之利。现如今要重新加入,卡尔诺内心清楚,首先必须拿出一份有价值的“投名状”,让新宽容党人看看自己的巨大价值,这才能获得应有的好处和利益。 守在一旁的马丁内兹中校,在充分了解到卡尔诺的烦恼后,随即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他说:“近一段时间以来,军事情报部频频收到过来自旺代、布列塔尼驻军发来的消息,有保王党叛匪三五成群的潜伏于森林边缘,劫掠过往补给车队。当然,我们可以炮制出一份更大的情报……” 在最后,卡尔诺让马丁内兹于明天视察荣军院的名义,前往波旁宫,带着自己的承诺与条件,与安德鲁为首的新宽容派进行密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