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儒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沉博裕没有再敢出声反驳。
大家又劝了好半天，这才把沉儒山劝回去休息。
折腾到后半夜各自回房，纪然早已没有困意，再加上心里一直搁着事也睡不着。
按照李京生的说法，沉家码头要暂时查封，所有货轮和海运全部停止，客户的货还是要发出去，现在只能想其他办法。
好在沉氏的信誉一直很好，李京生同意先把这批订单通过别的方式送出去，只是需要通过各种检查，之后与沉氏相关的一切海陆空运，都需要暂时停止。
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凌晨四点多，黎明前的黑暗，天上没有一点星光和月光，黑沉如墨。
站在阳台上，纪然的脑子清醒许多，等天亮到集团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给几个股东的交代，还有已经下了订单的客户，要挨个解释不能出单的原因，几个推行的项目需要搁置，损失赔偿都要核算，最重要的就是天亮之后的杂志期刊，会不会登出这个消息。
虽然陆丰延已经下了通牒，但并不是就完全能做到密不透风，只要有动静，必然会影响沉氏的股票。
股价一旦下跌的厉害，还要防止恶意收购，要安排人盯紧点儿。
脑子里迅速罗列出目前要做的和准备的，纪然只觉得这个掌门人太难当，忽然想要退缩，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这些问题解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着集团度过难关，万一要是挺不过去该怎么办？
她的金刚钻还没有磨炼好，要是损伤了瓷器怎么办？
“别怕，还有我在。”
脑中又想起陆丰延的声音，纪然拿起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哪怕只是听听声音也好，她也会觉得安心一些，可现在才四点多，不想吵醒他。
手机震动一声，低头，有微信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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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一看，竟然是陆丰延：【醒来打电话给我。】
纪然看完当即便拨了他的号过去。
“这么早就醒了？”手机里传来他诧异的声音。
“一直没有睡，你呢？”
“我在公司忙点事，没回去。”陆丰延顿了顿，说：“还睡吗，不睡的话你收拾一下，半小时后我来接你，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纪然问。
“暂时保密。”陆丰延神秘笑道。
半小时后，纪然已经收拾妥当悄悄出了门。
一上车，她还是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
陆丰延一边调转车头，一边故作神秘：“到了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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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的海城，路上的车并不多，天边也微微露出了鱼肚白，道路两旁的路灯也熄灭，能看到环卫工人正在清扫马路。
陆丰延开的很快，也很稳，上高架下高架，一路从城西穿到城东。
最后拐进一个小巷里，找了个还算宽敞的路边停下。
纪然从窗外看出去，一排还关闭的门店当中，有一家馄饨店正亮着灯。
陆丰延已经绕到她这边，帮她开了车门，“这家早餐不错，带你来尝尝。”
店里还没有客人，老板正在后面的厨房里准备，察觉到有人进门，才抬头看。
“小陆来了。”老板是个五十多的中年男人，看到陆丰延，立刻微笑着出来跟他打招呼，“你可有好一阵没来，今天怎么这么早啊？又熬夜忙工作了？”
陆丰延笑着点头，然后说：“是很久没来，不过一直惦记着。”
老板看向一旁的纪然，“女朋友？很漂亮。”
“是，带她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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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然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老板夸赞：“真不错，能起这么早陪你吃早餐。”然后又问：“还是老样子？不要香菜？”
“我这碗不要，她的放一些，再要一笼包子。”陆丰延知道纪然是吃香菜的。
老板应下，让他们先座。
纪然本要坐在他对面，却被拉到他旁边，两人坐一排。
“老板好像很了解你。”不是熟，而是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
陆丰延说：“我出国前，经常到这里来吃早餐，后来就跟老板相熟，在国外待了几年后回来，发现他还在这开店，之后只要通宵工作结束，我就会到这里吃点东西。”
可以说从他创业到现在事业有成，混沌店的老板间接见证了整个过程。
原来如此，纪然说道：“老板应该给你发个最忠实顾客奖。”
陆丰延抬眉：“难道不应该是最长情顾客奖？”
好像是很长情，从出国前到回国后，再到现在，十多年不变。
不等她回话，他又低声，磁性且惑人：“你是不是应该也给我一个奖励？”
纪然已经猜到他在指什么，十年不变的长情可不止这家馄饨店，还有对她的感情。
她羊装不知：“为什么……”
陆丰延眉眼轻笑，“明知故问。”
不多会儿，老板将两碗混沌和一笼包子都端了上来，看着他们说：“今天早餐我请了，算作给小姑娘的见面礼，别嫌弃。”
纪然耳根开始泛红发烫，陆丰延应承了什么也没听清。
吃完回到车上，陆丰延说道：“你能看出馄饨店老板与别的餐饮店老板有什么区别？”
纪然想了下：“是不太一样，他市井气息没那么浓，虽然穿着普通还系着围裙，但是能看出他气质涵养都不差。”
陆丰延假装不悦：“观察的这么仔细。”
她无语，那老板的年龄都可以当她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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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不算普通人。”陆丰延抬手把她一侧的头发别到耳后：“十几年前，他曾经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板。”
纪然惊讶，他继续道：“后来因为被合伙人坑骗，欠下几千万的债务还不上，公司破产，他也遭了两年的牢狱之灾，那两年老婆也跟了别人，儿子不认他，这家馄饨店就是他从牢里出来后开的。”
纪然一时惊诧无话，再次看了眼斜对面的馄饨店，又来了新客人，老板正热情招待着，谁能想到一个不起眼的馄饨店老板，竟然会有这样一段让人唏嘘的过往。
手被陆丰延握住，她收回视线转过头。
“小然，不管发生多困难多大的事，天不会塌下来，就算塌下来，还有我替你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