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伸手过来,陆丰延却没有让她自己端着的打算,“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力气。”
说完,他继续舀了一小勺,送到她嘴边。
纪然不张口,抿唇看着他。
陆丰延耳边似乎又响起纪承对他的忠告:她要是哪股别扭劲儿上来,照样给钉子。
这不,软钉子来了。
陆丰延心里一叹,自己种下的因,就得尝这个果。
于是,他只能把碗递给她。
纪然的确心里还在别扭着,睡了一觉醒来,突然有些想不通,自己被他磨了十天,煎熬的心肝脾肺肾都快拧到一起,现在就这么翻篇了?只因为那枚发卡?只因为他说十年前就已经见过她,这些年心里喜欢的人其实一直都是她?
先不说她信不信,如果是真的,就算这十天他抽不开空跟她解释,可之前呢,为什么要隐瞒呢,她不记得,可他从始至终都清楚,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不告诉她?
故意隐瞒,说明他对她根本就不够坦诚。
纪然埋头吃着碗里的粥,一句话都不说,吃完,又伸手去拿药。
药放的有点远,她得再坐起来一点才能够到。
陆丰延先她一步拿起桌上的药,纪然冲他伸出手掌,看着她面上的神色,知道她不是在等他把药片取出来,只能再次递给她,让她自己来。
取出药片,水杯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里面已经提前加好了热水,这次,陆丰延没有动,看着她喝水吃药。
“好了,你可以继续。”纪然冷澹的说了一句。
陆丰延看出她的别扭,在医生来之前,他已经感觉她没有那么生气,甚至可以说变的平和,只是对于记忆中的不确定有疑惑罢了。
现在是怎么了,睡了一觉,起来就又回到原来的状态,难道是起床气?
但又觉得不可能,陆丰延不动声色,一边开始一边暗地里观察着她。
从滨海公园的初见,到去观锦唐那晚她上他的车,之后又是如何安排海城壹号的房子租住给她,以及把陆泽安排到国外的原因,只要是与她相关的,陆丰延全都坦白,他讲的整个过程,纪然都没有打断。
没有打断,心里触动不小,他为了她竟花了这么多心思,有甜蜜,有感动,当然,别扭也还是在。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在陆丰延讲完全部后,纪然发出疑问。
陆丰延不答反问:“你信我说的吗?”
“你说不说,与这有什么关系?”
“你如果不信,早说与晚说,结果都一样,当我发现你根本就不记得我的时候,我不敢贸然提起以前的事,怕你把我当成骗子。”他觉得只有十拿九稳,水到渠成的时候,他再适时的告诉她,才是最为稳妥。
只可惜事与愿违。
“你还真是步步为营,如果我要是没有喜欢上你,是不是我也再见不到我的发卡?”纪然说道。
陆丰延不置可否,“我得留个念想。”
纪然片刻不语后才道:“你这和不问自取有什么区别?”
“我也不是偷的。”陆丰延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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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东西要拾金不昧。”
“这个除外。”
纪然气闷,她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也不想理他。
“我困了。”简而言之,就是他可以离开了。
“困了?”陆丰延说道:“你睡吧,我在这不吵你。”
“你在这我睡不着。”纪然没好气。
陆丰延静默片刻:“好,我先出去,你睡醒了叫我。”
他说过,不管是硬钉子还是软钉子,都会受着,只要纪然肯原谅他。
说困了,那是她的假话,清楚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不想那么快原谅,可又不忍再继续生他的气,整个人又别扭又矛盾,就像是还憋了一半的气没有发完,但又找不到理由。
纪然躺在床上,心想为什么自己不能烧的再厉害一些,烧湖涂了就不会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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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房门被轻轻打开,陆丰延悄然进来,房间里很安静,隐约能听到纪然的呼吸声,他走到床边,她早已睡着,伸手触了一下她的额头,竟有些滚烫了,这才注意她其实睡的并没有那么安稳。
脸也有些红,很烫,医生临走前告知过他,炎症没有那么快消除,可能还要再烧几次,尤其是夜间最容易反复,必要的时候做些物理降温,也会有帮助。
陆丰延转身快步离开,不一会儿再返回时,手上多了一条湿乎乎的热毛巾。
纪然是穿着外套躺着的,身上还盖着被子,能不捂烧起来?
“小然?”陆丰延低声在她耳边轻唤,纪然闭着眼,脑子里正做着乱七八糟的梦,也分不清是不是现实,只是好像听到谁在叫她,下意识的哼了一声。
人迷迷湖湖的,想让她自己脱是不可能了,陆丰延把她扶起来,半抱着窝在自己怀里帮她脱着外套,脱完一只手再脱另一只。
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衬衣,领口微微敞着,除了内衣外已经是最后一件。
陆丰延把她再次平放下来,用毛巾先擦了擦她的额头,紧接着是耳后,脖子,衬衣袖口解开推上去,又擦着她的手臂。
毛巾凉的很快,起身又去用热水浸泡了一会儿。
就这么来回擦拭了好几次,他隐约觉得好像她身上没再那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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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丰延没再离开,他怕她一会儿又烧起来,距离下次吃药还有一个小时,如果再发烫,还需要继续用热水擦。
耳边传来低低的呜咽声,他仔细看过去,发现纪然紧闭着眼睛,但是有眼泪从眼皮下流出来,还伴随着几声抽泣,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会这么难过。
然而下一秒,陆丰延就开始自责,还能梦到什么,十有八九都是与他有关。
他俯身在她后背轻轻拍着,一边拍一边低语:“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