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斟酌片刻:“你的意思,她比我舅舅更有威胁?”
陆丰延把剥好的核桃仁放在她面前,“沉家的事我不便多说什么,沉慧语和沉博裕一直暗中较量,为了能有资格争夺沉氏的继承人,不惜独身到现在。”
两人明争暗斗几十年,结果突然空降了一个她这么个继承人,沉博裕已经完全将心里的不痛快表达在明面上,沉慧语却自始至终都在向她示好。
纪然没有想过沉慧语单身是因为惦记沉氏继承人,经陆丰延的提醒,才了解这个小姨其实暗藏了多么大的野心。
“其实,我从没想过要做沉氏的继承人,也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外公商量,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她有这个想法不是因为同情沉博裕和沉慧语,也不是因为胆小,只是她清楚自己的能力,对于工作她向来不会妄自菲薄,但也不会盲目自信,沉氏集团是沉儒山一手创下,她不希望因为一个承诺,就把沉氏集团断送在她的手上。
当然,她也会尽自己的努力当好这个继承人,只是事事无绝对。
“我想,你外公做出这个决定不单单是因为你生母,如果沉博裕和沉慧语都可堪大任,又或者是小辈里的沉方旭,沉芳菲能挑起重担,沉氏集团的继承人便早就可以定下。”
茶已经泡好,陆丰延倒了一杯端给她,又接着说:“你的出现,解决了燃眉之急,如果你要推掉,你外公一定不会答应。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我会帮你,我说过,有我在你身后,你可大步朝前走。”
河道很长,他们在船上坐了一个小时,最后才回到最初上船的地方。
时间已经不早,陆丰延送纪然回半山上的老宅。
到了地方,她下车,陆丰延也跟着一起下来。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作势要送自己一起进门的样子,她忙说道:“天黑的早,一会儿下山的路该不好开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陆丰延失笑:“为什么在你这里,我总有种自己见不得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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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
“那你忌讳什么?”
她只是不想再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何况她还是跟随沉儒山回来祭祖的,这种时候他以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传出去便会有人指指点点。
“我……”纪然刚想张口解释,只见陆丰延挑起一侧唇角,悠然地打断她:“除非你承认之前是你错了。”
之前?错了?纪然不解。
陆丰延提醒她:“或者换句话,你觉得那个小女孩儿是应该叫我叔叔,还是哥哥?”
纪然恍然大悟,原来秋后算账是在这等着呢。
她顿时无语,这件事是过不去了吗?她觉得他就是想让她睁眼说瞎话,她还偏不:
“我觉得,她应该管我叫阿姨。”这样就平等了,他就不会一直计较。
见她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陆丰延一时没忍住笑出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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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就要上台阶。
他还真要进去?
走了没几步,陆丰延回头,见纪然还在那站着,他无可奈何地说道:“是你外公有请,而且,沉方旭的事,我也要找他和你舅舅谈一下。”
那么刚才的那些,都是他在故意逗她,纪然快步上前,仰头问:“我是不是特别傻?”
陆丰延诧异又觉得好笑:“你怎么会这么说自己?”
纪然对自己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总是能被你哄骗,逗弄,我还特认真地想着怎么回答。”
他是真的被她逗的乐不可支了,在她的头顶安抚似的摸摸:“没关系,在别人面前,你精着呢。”
这是什么话,纪然更郁闷。
还没郁闷完,就被他牵起手朝老宅里走。
刚绕过照壁,沉儒山就已经笑呵呵地迎上来:“陆总可是贵客!”又看向纪然:“然然,陆总来,你应该早些告诉外公,还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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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冤枉了,她也不过是上午才知道。
“沉老先生客气,没打招呼就突然造访,是我的不是。”陆丰延微微颔首。
沉儒山将他迎进正堂,沉博裕也从连廊处赶来,正好有佣人端着沏好的茶进来,沉博裕亲自接过来,然后冲陆丰延边打着招呼边将茶放在他面前。
知道他们有事要谈,纪然也没有在正堂多留。
但也没有离的太远,就在前院池塘边的六角亭里坐下,这个位置,恰好能看到陆丰延。
她并不知道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只是在坐下后才发现,本想起身朝旁边挪一挪,不然他肯定要觉得自己是刻意的。
可还没挪动,就已经感受到斜对面投来的视线,不用看也知道是他。
纪然羊装没有察觉,眼睛一直盯着水里游动的鱼。
直到这个侧趴着围栏的姿势有些僵硬,她才不经意似的起身。
再一个不经意的抬眸,正堂里的那个位置上却没了陆丰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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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然纳闷。
忽然间,腰上多了一双手,她被吓了一跳。
熟悉的气味让她将惊叫咽回去,转身看着陆丰延:“这么快就谈完了?”
她还以为怎么着也要好久,这才不过半个多小时而已。
“该说的都说完了,D国那边需要沉方旭的几份个人资料,还有几份证明文件,对方答应不起诉,不过需要一千万的赔偿,你外公也答应,也就不用再多说。”陆丰延解释。
纪然点点头:“那就留下来吃个饭。”
陆丰延笑说:“这会儿又觉得我能见人了?”
纪然习惯性地又开始认真回答:“天也不早,你留下来吃个饭,而且这老宅这么大,外公肯定要给你备一间客房,今晚就住下来。”
陆丰延轻叹:“我不能留下来吃饭,也不能留下来住,我答应了家里明天上午回去,今晚要连夜赶回海城。”
从海城到临县近乎要开八九个小时的车,要想明天上午回陆家,他是要今晚开夜车,可他明明昨晚开车赶过来,今天白天又没休息,还陪她逛了一整天,他现在又要回海城,今晚还要连夜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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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然心里有点难受,沉默不语。
见她面上是藏不住的失落,以及隐隐的担忧,陆丰延笑问:“是心疼还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