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和成天早已经熟睡，陶苏能听到他们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葛斌警惕性比一般的同龄人重好多，从他一丝不苟的发型和光熘熘的大皮鞋上，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很稳。
他没有睡着，竖着耳朵充满警惕密切关注着周围的一切事物，他听到外面有很小很小的开门的咯吱声，然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再然后就没了。
细心如尘正在思考的葛斌听到陶苏掀起被子起身了。
“副会长，你干什么去，外面是不是有情况？”
他压低声音对陶苏说道。
陶苏确实是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事情，这所农家小院，除了他们以外，又来人了。
听脚步声，开门的人是还没露面的另外一个人，应该是老太太的另一个儿子。
来的人有三个，都是男人，蹑手蹑脚偷偷摸摸的跟着两兄弟去了后院的柴房。
“嘘……”
陶苏对着被窝里仰头望着他的葛斌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跟上来。
两人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这院子里有L型的两排房子，老太太和两个儿子占了三间，陶苏他们住在另一排房里，紧邻着厨房。
老太太住的那排房子后面就是后院，陶苏带着葛斌绕到后院墙根底下蹲着。
后院里有十几个大笼子，里面关着他们口中所谓的流浪狗，都毫无生气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抵御严寒。
凌晨的冬季，气温很低，随便呼出一口气都带着白烟，远处还有尚未消融的白雪。
“再近点，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葛斌指了指后院一处亮着灯光的柴房，那里面隐隐有人声在交谈着什么，他迈开腿作势就要走过去凑近一点细听。
“等等，别过去。”
陶苏拉住了葛斌，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动，远处几只稍微有点精神的土狗已经竖起耳朵，狗脸上有点疑惑。
差点被发现了。
要是狗叫声惊扰了房间里的几人，那他们真的要凉凉了，葛斌有点后怕，副会长还真的有经验呢。
几人进柴房也有了十几分钟了，陶苏要去听听墙根，这比用技能来的有趣多了。
陶苏继续打手势给他，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得懂。
“副会长，你是说，让我在这里等你？”
陶苏点点头。
转身，脚尖轻轻一剁泥地，他就像轻盈的燕子般弹跳起来，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翻过两米多的土墙头落在了院外。
葛斌被他这一招惊的目瞪口呆，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这不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吗？
陶苏翻过院子之后，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他深知，狗耳朵是有多灵，他自己就是一个不错的例子。
走到柴房的外墙附近，他把耳朵贴在墙根，聚精会神听起了。
“蒋老板，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做的咋能是无本的买卖呢，万一被发现，罚款是轻的，搞不好还有判刑蹲号子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警察放过了我们，那些宠物的主人可不是好惹的，你看我哥这手，还是上次顺一条边牧的时候被他们打折的。
我这话没错吧。”
陶苏认得，这是唐老三的声音。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附和。
“哎，蒋老板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庄稼人吧，做的都是苦力，我这胳膊没及时医治，都烙下病根了。
所以嘛，这价格实在是不能再低了。”
陶苏猜测这人应该是唐老二。
他刚说完，一个精明的男声响起。
“唐家兄弟，不是我故意压价，大家都是多次合作的老伙伴了，我没必要为难你们。
实在是最近行情不行，前段时间南方那边的警察查到了很多拐卖人口的桉子，然后接到有人举报自家的宠物狗丢了，据说举报的人是个有名的富二代，可稀罕自己那狗，花了十几万买的纯种秋田犬。
因为这事，警方也不敢松懈，查了好几家卖野味的店，最后狗是没找回来，但是很多店铺的生意受到了影响，这价格也是大大折扣。
说实话，我给的价格算是公道了，其他人未必能给你们这么高的价格。”
蒋老板说罢，屋内陷入一小会的沉默。
半晌后，唐老三继续开口道：
“您再加点，这个数如何？院子里货也不少，还有些野味啥的通通给您，这都值不少钱呢，上一回我都没舍得卖。”
蒋老板语气微微不耐烦，没好气道：
“唐老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院子里的货，有一半都是半死不活的，等我拉回去，估计要埋掉不少，这样一算，亏的还是我呢。
还有那些猫，现在已经没啥市场了，顾客嘴刁，不少人都能吃出猫肉的味道，再拿去冒充牛肉，恐怕是行不通了。
所以我还要倒贴一部分，供那些没用的畜生吃喝。”
唐老三闻言也急了，这蒋老板是分毫不让啊，他还等着钱娶媳妇生儿子呢。
“可是这也太少了吧，再加点吧。”
“哼，罢了罢了，既然如此谈不拢，那你们再多问问别的老板收不收，我放个话在这里，要有人比我开的价格高，那我以后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蒋老板说完就带人怒气冲冲的走了。
柴房内。
“老三，要不就给他得了，不然砸手里更是受不了。”
“哥，他明显是框我们，要是这个价格给他了，我拿什么娶媳妇？”
“这样，我们明天打电话给黄老板问问行情，要是实在不行，那就给他了。”
“好吧，只能如此了，我现在看见那对畜生就烦，赔钱货。”
“再忍忍，再忍忍，等这批货出手了，我们再去搞点名贵品种直接卖高价，我最近听说山南市有好几人都养了藏獒，我们弄来转手一卖，可比现在挣得辛苦钱轻松多了。”
陶苏实在没兴趣听下去了，这兄弟二人伪装成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实则是鸡鸣狗盗之辈，关键是连自己的亲娘都骗，真的是丧尽天良毫无人性。
他正准备回去，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打斗的声音，接着是一声一声无比凄厉的鬼叫声：
“啊，救命啊，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