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确定男童背后有影子，这才相信他不是鬼。
“可这两年寺庙落败很多，也没有供品，你为何会来偷东西吃？从何处偷……”
话音到这，方丈戛然而止，他想起来一件事。
弟子半夜坐禅，却时常受不了时长，会偷偷藏一些吃的。
他从前就抓住过一个弟子，将自己饭分两份，一份偷偷藏起来，藏的位置正巧就在这个树上，这名弟子颇受他欣赏，性情也沉稳，只可惜后来没多久，这位弟子就还俗了。
方丈手微微发颤。
谁也没发现。
男童更没说什么，嘴里只念叨，“我饿。”
这话也没什么错处。
饿了自然就会四处摸索找吃的。
何况男童瞧着就可怜，衣服只堪堪勉强遮体，脚上草鞋只剩一半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
要说最干净，莫过于那一双眼了。
陈玉安在方丈开口前先说，“你为何不直接寻来？你既能进来，也该知晓这里头还有人在。”
对这个孩童，他反而有些怀疑。
龙崽崽对人不会有哪些个敌意，偏偏对这个孩童有了。
男童掀起眼眸看他一眼，转而又看一眼方丈，讷讷说，“爹娘死了，亲人不愿养我，便跑了。”
“每日丑时，不会有谁还醒着。”
所以他就来找东西吃了。
得了这个答案，倒是能接受。
陈玉安接着问，“那你为何还要扮鬼？”
男童又闭上双唇。
没人逼迫，他自己隔了会后答，“练功，也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
方丈是老了，可小和尚还眼尖着。
只要他们坚定自己是鬼，半夜三更便也不会起身，而这时，男童就能毫无畏惧，享受着他每日一份得之不易的美食。
听到这话，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我观小施主同本寺有些许渊源，不知你可愿意梯发？做我弟子。”方丈主动出声道。
男童望向方丈，没多犹豫就点了头。
半夜三更，都有些迷茫就这么看着方丈把男童收为弟子，还给取了名，“日后你法号便叫禅山。”
“弟子禅山拜见师父。”禅山都是不用人教，直接叩拜。
旁边人都麻了。
陈玉安也觉得有点无措，只能无奈笑道，“误会接触，我们就回去休息了。”
方丈这才是回过神来，有些窘迫也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几位施主，扰了各位的休息，老衲多谢各位。”
“明日见。”龙崽崽嬉笑着，眼神往禅山上扫视一圈，就牵着陈玉安的手回去了。
方丈也领着禅山去了卧房。
把晚上剩下的斋饭给他吃，另外取了衣裳给他，“好好清洗一下。”
又嘀咕一声，“倒也是有缘了。”
虽然长相不同，但是性情倒是很相似。
取了禅山这法号倒也没取错。
第二日，众人就目睹方丈为禅山剃发。
陈夫人等人有些感慨。
“也是迫不得已了。”陈夫人小声说了句。
换做别人家，哪会轻易将自家二郎这么送来寺庙，即便是糊口饭也绝不可能让其剃发。
林灵没有回应。
望着那些头发掉落，再到方丈之后的动作。
很快就结束。
方丈领着两个小弟子对着他们道谢，禅山则给龙崽崽一个哨子，“送你。”
龙崽崽犹豫一下接过手，“多谢。”
见龙崽崽很随意就给塞到布袋中，禅山那表情再也绷不住了，给她提了个醒，“可以吹。”
“哦，谢谢。”龙崽崽严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这是哨子嘛。
不过比她从前拿到木质哨子要好些，这是晶莹剔透的。
她虽喜欢，可比起灵珠来，就显得没什么价值。
禅山觉得有趣多看了两眼。
送别他们离开后，方丈多打量他一眼，“你……诶，罢了，禅山随你是师兄去将前头的佛像好好打扫干净。”
小和尚比禅山要大两岁，寺中的师兄弟散了，他有心将他们挽留，可师兄弟们都怕极了夜间那物。
现在好了，又有师弟了！
禅山望着比他大一丁点的师兄，默了。
“师父，我一人就成。”
“不成！师弟你有所不知，外间瞧着不大，实则打扫起来却很费劲，我曾同其余师兄弟也需三五人才能在两个时辰内洒扫干净，你万不可逞强。”
小和尚连忙追在后头。
方丈望着两个小弟子，心间仿佛豁然开朗，如有一缕眼光拨开了寺庙上空的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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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寺庙，翻过这座山。
陈夫人才是感慨道，“这一路还真不太平，苦了林灵跟我们一路。”
林灵正拿着手帕擦了擦汗，听到这话笑道，“不瞒伯母说，我自幼便很想随我父亲出行，可惜因为年幼，家中长辈不让。”
陈夫人年少时也有这种想法。
后来远嫁来到凌云城倒是没了那种心思。
陈夫人扭头对陈府打手问道，“应当很快就到了，是吧？”
“是的，夫人。”陈府打手也应了一声。
今年这一遭算是给他们一个印象深刻的回忆，一路要说惊险，却刚察觉到就被解决了，要说不惊险，就怕小命险些交代在这。
陈府打手小心翼翼望向和少爷在嬉闹的龙崽崽。
这小孩，还真如陈府下人所说一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即便是林府打手也是这样想的。
之后的路还算顺当。
不过还是有些猖狂的山匪专门埋伏在官道边，龙崽崽一行人三四辆马车，瞧着好似没什么东西，可偏偏马车就显眼。
在马车内的龙崽崽难得没有被揪着学字，和林灵同陈夫人一道玩牌。
“你是不是耍赖啊？怎么一直都是你赢？”
林灵在小姐妹堆也是个打牌高手，谁知道栽在龙崽崽身上。
龙崽崽哼唧一声，“林姐姐技不如人，倒是会污蔑我。”
“好啊你，刚学会污蔑二人，你就用到我身上来了。”林灵也不恼，同她打闹成一团。
陈夫人瞧着，有些感叹自个没能多生一个。
都不用她拦，很快两人就分开了，林灵还拉着龙崽崽的手，同她取经。
龙崽崽实话实说，“林姐姐手中有什么牌都会写在脸上，若是牌不太好就面色臭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