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联高院所有学生在突进部队的宇航撤离这天,跟随一起离开。
坐上突进部队军舰那一刻,他们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飘飘然晕晕乎的。
军舰虽然不能随意走动,但允许参观的地方还是有的,都在一条动线上。
从入口到休闲区、饭堂、体能训练室、还有观赏植物区,光是这些便让学生们大饱眼福。
休闲区灯光柔和,里头放着许多电子书籍,甚至有纸质书。纸质书上的内容是历届王牌机甲师的心得,没有电子备份,不过部队里各大型军舰上都会有一份相同的印刷品。
它被储存在密封玻璃壁橱内,需拥有特殊贡献的军人才能借阅。借阅的人可以在上面空白纸张处填上自己想传递后人的心得鼓励。
可想而知,能阅览它们的军人,该是多大的荣誉加身。
军舰内部装修没有秉承外表那么冷硬的金属风格。
饭堂雪白的墙壁上有许多随性的搞笑涂鸦,桌椅也是令人眼睛舒服的粉色系,不是指粉红色,而是粉蓝粉绿一类整体偏向清新又温暖的颜色。
体能训练室不必说,整个机甲大系的学生们最喜欢的地方,训练工具齐全,地方大,一排排虚拟训练舱,比学校的旧机不知道先进多少,馋得大伙儿嗷嗷叫。
最后是观赏植物区,先不论好不好看,看着很好吃肯定是真的,树上挂满了各种水果,全是那种看着又大又甜的果子。
“若能成为突进部队一员,我死而无憾。临终前在纸质书上写上一笔,就更妙了。”
“白日做梦比较快。”
“妄想症患者请直行右转,那里有医疗室。”
“你们想多了,医疗室现在住着英雄们,不接收精神病。”
互怼的学生们笑哈哈,欢快青春的气息让经过的军人不自觉也露出笑意。
宝怡拖着还没好全的瘸腿和素素站在人群外,并没有凑热闹参观。
刚经历一场生死,她们莫名的焦虑、无法集中精神、一旦合上眼睛就会多想,负面情绪纷至沓来。无法融进群体,感觉自己跟他们格格不入。
“走吧,去医疗室。”素素说。
宝怡:“嗯。”
两人慢慢挪到医疗室。
推开门进去,诧异看到一位有着一头顺滑长发的俊美男医生,正拿着橡皮随意扎了个马尾,不仅不显娘气,还给人一种优雅贵公子的气场。
他如沐春风一笑,跟她们招招手,“来看你们的英雄吗?”
宝怡和素素腼腆点头。她俩瞄他胸前的工作牌,第三舰队医护主治:原舟。
“原医生,你是程一依的主治医生对吗?”宝怡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我听同学说,程一依伤得很重,有可能醒不来,是真的吗?”
宝怡满眼祈求,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原舟笑着说:“你的同学很坚强,再过一段时间,能苏醒过来的,所以不必太担心。”作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原舟看出两人眼下的浮肿青色不太正常,“你们这两天是不是睡眠质量不好。”
两人连忙点头,宝怡好奇道:“医生你神了,怎么知道的?”
原舟: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
原舟不用想也明白她们心理出现了些问题,很正常的现象,军舰上十有八九的新人都出现过类似的创伤后应激后遗症。
“等会你们探望完程一依,去隔壁心疗室听一会儿歌怎么样?”原舟给两人写了张临时通行纸,“里面的歌是突进部队独一份的,很好听。”
宝怡和素素面面相觑。
对独一份的好奇打败了糟糕的心情。
程一依还在治疗舱躺着,脸容恬静,她们探望完她,便熘到隔壁心疗室。
心疗室像个小电影院,里面坐着几个年轻军人,宝怡和素素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整个影院变幻成鸟语花香的地方,扑鼻的花香如同真实降临的仙境。
正前方是无垠的大海,一阵悠扬的歌声随着浪花响起,动听的旋律直击心底阴暗角落,听者宛若身边有温柔的母亲在缓缓抚平裂开的心灵创口。
听着听着,宝怡和素素都不自觉闭合眼睛,眼角泛起湿润,顺着那道醉人的声线陷入无梦的沉眠之中。
军舰航行速度很快,很稳。
远离隆多后,白宗打开坐标地图,联系近主星降落点,确认降落点安全后,打开虫洞进行星际跳跃。
还好这次没有五级以上的异兽,不会逃窜到宇宙中来,影响航线。
军舰非常顺利到达第二星区主星。
程一依的治疗舱被运往沐宅,后续的修复治疗跟进,也全交到庆管家手里。
距离寒假结束还有十天。
大雪纷飞的日子,沐宅迎来几个好看的年轻人。
原昭通过多个渠道打探,得知程一依在沐宅的消息,于是通过突进部队的官网邮箱联系上了庆管家。
征询了庆管家的允许后,就有他们结伴来沐宅看望程一依的一幕。
回第二星区主星已经四天,程一依一直没醒。
谭松四人携一束漂亮的零食花过来,看见庆管家,谭松吞了下口水,代表他们四人说话,“庆……庆叔好。”
看着几个干净的少年,庆管家微笑,“不用紧张,我不吃人。”
四人:原来前战神也会开玩笑的。
面对厉害的人物,人总爱脑补那个人一定很严肃。
其实不然,大家都是正常人,会笑会哭会调侃。
庆管家轻轻的一句小玩笑,把尴尬的气氛打散,谭松四人松了口气。
他们跟随庆管家到了二楼的一间卧房内,治疗舱就放在那。
目前程一依生命指标显示绿色的80,照理这个程度应该醒来才对,但医生说也许伤势过重,大脑主动陷入休眠机制才会沉睡不醒。
庆管家打开所有窗帘,阳光落在沉睡的女孩脸上,每隔两个小时他就会来看看,晚上也喊人看守着,“依依的情况好了很多,崩溃的身体已经基本修复。”
苍白的皮肤上,那些夸张浮现的血管不见了,七窍渗出的血也被清理干净。
四人快步走近,近距离看程一依的状况,安安静静的,像个脆弱的瓷娃娃。
竟然这么多天都没醒来。
以往能躺如此久的病人,不是濒死之人,就是被判定脑死亡的人。
更让人难以想象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好不容易养些肉的女孩子,如今再次清瘦下去。
他们有点想不通,那么爱闹同时又骨子里带着清冷自私的人,为什么能做到这个地步。
程一依的神识其实已经醒来,只不过这次伤得太重,正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淬炼体魄,进行体修锻炼,所以才一直像睡着。
她好玩地看着他们露出疑惑表情,不禁自恋一下。
感概自己实在太舍身为人了,不是她伟大,而是她习惯了。
她做出太多次相同的选择。
刘帅是个很好的大叔,有个幸福的家庭。路米年纪还轻,感情懵懵懂懂。阿蒙有着小算盘,但不失是个善良的人。
他们都不应该就这么死去。
她见不得熟悉的人永远离别,所以习惯了拯救,不自觉就出手了。
不能让人担心,也是时候醒来了。
程一依想。
治疗舱生命指标突然跳动到81。
就在此时,程一依神识回归本体,眼睫颤了颤,睁开眼。
黑眸正好对上来尔的浅褐色的眼睛,来尔惊讶张口嘴巴,程一依眼角微弯。
本来打声招呼。
奈何来尔那张大脸挤到治疗舱前,挤得变了型,再好看的五官也挡不住他沙凋。
他说:“醒了?”
“什么醒了?”原昭推开来尔,看里面的人,“真的醒了。”原昭高兴扬起笑脸,“嗨,惊不惊喜,我们来沐摄住的地方了,顺便来看你。”
“狗嘴吐不出象牙。”谭松赶他下去。
程一依抿着唇笑了笑,很期待稳重的谭松会说出什么暖心话。
结果这位知心大哥哥友好提醒道:“记得自己有作业没做吗?”
安慰呢?夸赞呢?
喂狗了?
程一依:“……”
好想喊他们滚,不想承认他们是朋友。
程一依错开眼,余光看到庆管家笑眯眯地点着光脑,明显在发信息。
等庆管家停下手抬起头,程一依问:“我能出来吗?这张‘床’不太舒服。”许久不说话的嗓子非常沙哑,锯木头似的钝,鸭子嘎嘎都比她好听。
四只沙凋疯狂忍笑,程一依当看不见。
庆管家摇头,“需要医生确认。”
程一依无奈,只能隔着治疗舱跟四人聊天。
“我睡了几天。”
“你不是睡了,是昏迷。”原昭纠正,“快八天,距离开学就剩十天不到。”
“这么久了?”程一依哀怨,想起谭松说的作业:“那我作业怎么办?”
谭松哭笑不得,“都伤成这样了,还真的挂心自己作业了?平时没见你有多爱学习呀。”
程一依撇撇嘴,他不提起,她也不会想到,怪她咯?
张怀潜眯着狐狸眼,慢条斯理道:“学校知道你的情况,作业可以延迟交。”
终于有人说一了句人话了。
“哎,知我者,张学长也,感谢学长仁慈告知。”得知延迟交作业,程一依放心了。困意一下子袭来,她试图聊天驱除睡意,可身体还在虚弱修复后的虚弱状态,终究抵不住那股汹涌的疲倦,连带神识一起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