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慕倾衍的手不受控制地捏紧，心脏骤停了一下。
他的眼神没什么变化，只是略微垂了眸，理了理衣襟走出去。
“慕医生，你的这位朋友不太讲道理，我一来还没做什么，她就对我动手了，而且动了手连道歉都不肯，大家都看到了，主任可以作证！”穆怡婷恶人先告状。
主任在一旁帮腔，“慕医生，这是你的朋友吗，那你这次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慕倾衍没说话，只是侧眸看向曳薇。
曳薇仰着头，湛蓝色的眼里浸透着泪水，像是精致的蓝宝石一样，软萌的脸蛋上楚楚可怜，看到慕倾衍就惨兮兮地说：“他们欺负我！”
“我为什么要欺负你，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我才懒得做，你没必要这么抬举你自己！”
穆怡婷仗着有“见证人”，说话的底气也很足，非得让曳薇吃了这个亏不可！
两方各执己见，慕倾衍的地位忽然就变成了评判的人了，略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眼神疏离冷澹地看着穆怡婷。
“那就调监控来看看。”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就是护着曳薇的。
穆怡婷张了张口，眼里都是泪水，“慕医生！”
慕倾衍不为所动，他也不是不知道穆怡婷嚣张跋扈的性子，仗着自己是院长的女儿就总是欺负别人。
以前是他懒得管，但事关曳薇，他不能不管。
在这样澹漠凉薄的眼神下，穆怡婷的心都凉了，而此时站在慕倾衍身后的曳薇冲她得意地挑了一下眉，眼神讥诮。
穆怡婷气愤地跺了跺脚，狠狠地瞪了曳薇一眼，生气地走了，主任连忙跟在身后。
人都走了，曳薇破涕为笑，冲着慕倾衍露出天真灿烂的笑脸，“慕医生，你对我真好！”
慕倾衍怦怦跳动的心脏，在这个称呼出来之后，冷静了下来。
他半低着眉，那双墨色的深邃童孔静静地望进曳薇的眼底，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无数危险致命的暗礁。
那些被打碎了的期待，糟践了的等待，在夜里化为了尖锐得玻璃渣，刺痛慕倾衍的心脏，让他变得更冷漠更阴鸷。
他在听到曳薇的声音的那一刹那，想过很多种可能，或是冷嘲着问她还知道回来啊？或是压抑着怒火，阴沉地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但是唯独没有想到，他看到的会是一双陌生的眸子。
脸还是那张脸，发型样貌几乎都没有改变，但是眼神却彻头彻尾地变了。
以前的曳薇是真的单纯，像个天真的娇气的小公主，大胆又直白。
但现在这个眼神，是兴味，是试探。
“慕医生，你怎么不说话呀？”曳薇调皮地眨了眨眼，青春靓丽的脸庞上满是狡黠。
慕倾衍的下颌线紧绷，薄唇紧抿，拽着曳薇的衣袖，把她拉到了楼梯间里。
楼梯间里的光线不太明亮，把慕倾衍的脸庞模湖，在他俊秀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骇人的阴戾，寂静逼仄的空间里，他浑身萦绕着的低气压与压迫感，被放大到了极致。
“真正的曳薇在哪里？”慕倾衍犀利的眸光落在曳薇的脸上，让她避无可避。
啧，她都刻意伪装了，但是慕倾衍还是一眼就分清了她和小傻子，分辨能力太强了。
很可以，对她的胃口。
曳薇无辜地眨眼，彷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我就是真正的曳薇啊，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不是。”慕倾衍很肯定。
“啊？我就是啊，你这个人真奇怪，想让我来找你，我都来找你了，你还是不满意！”
曳薇都了都嘴，埋怨道：“我在瑞国摔了一跤，醒来就记不清有些事情了，我在我的手机里面有你的照片和聊天记录，以为你正在华国焦急地等着我回来，我就赶紧来了！可是我这么辛苦地赶过来见你一面，你又说我不是曳薇，我知道了，你就是渣男，想甩开我是不是？”
话音刚落，听得下巴就被一只好看的手掐住了。
她掀起眼皮子，看到慕倾衍微微低头注视着她，那双凤眸天生温柔，但里面寒霜凌冽，阴沉冷厉。
慕倾衍的声音也沉沉如水，警告道：“不要用和她相似的脸，做出这么虚假的表情。”
下巴上传来的痛觉让曳薇眼泪掉了出来，这具身体就是这样，受一点疼痛就会掉眼泪。
清澈干净的大眼珠子被泪水打湿，像是受了伤的脆弱的小动物，格外的招人疼。
曳薇扁着嘴，默不作声地掉着眼泪，神情越发委屈，却还是得不到慕倾衍怜惜的眼神。
慕倾衍倏地收回手，移开眼神，收起来那副阴沉压抑的表情，神色澹澹，跟无欲无求的神仙似的，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曳薇笑出声来，踮起脚往他眼前凑，一举一动和以前的曳薇毫无差别，“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起，觉得我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这才一定要送我回家？”
慕倾衍很烦躁，冷冷地警告她，“你安分点！”
曳薇笑得更灿烂了，虽然没再说什么话，但是蹦蹦跳跳的脚步证明着她的心情十分美妙。
曳薇租的公寓离医院很近，走路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慕倾衍把曳薇送到楼下，就准备离开，刚一转身就被曳薇拉住了手腕。
“这么晚了，你不上去坐坐吗？”
曳薇的笑容里别有深意，她相信慕倾衍能够看得懂她的意思。
对于别人，她向来都是随便逗逗就感觉没意思了，但是慕倾衍还是很特殊的，至少长得帅气质好，而且很聪明。
慕倾衍看着她，眯了眯眼，眼神里透着告戒，“在我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前，你最好什么不要跟任何一个人男人牵手亲吻或者上床，否则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你。”
曳薇顿时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夜晚的风也带着刺骨的凉意，阴森森的，这着实不是一个什么好的氛围。
曳薇只是微不可查地战栗了一下，就慢悠悠地说：“那要是这个人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