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诸多省和长江沿岸省份我们的人基本到位,人事优化和土地改革都已经进入正轨。”
“闽浙地区,民间抵抗比较严重,当地官员请求派军队协助。”
“三省调查报告,日本人渗透极为严重,民间对日本的态度多有改善,边防压力增大,官员请求暂缓地方改革。”
“草原边防军行署报告,铁路建设因原材料缺乏而进程缓慢;另,草原边防军各部皆已到位,逐步接手防御。”
“川滇黔地区……”
金陵,政府例行会议上,秘书们把最近发生的各类事件做成简报,通告给临时政府高层。
简报,就是简单说说,如果想进一步了解,有更详细的文件摆在旁边。
这些秘书都来自南华,不少原本都是属于帝国秘书处管辖,经验丰富。
也正是因为他们到来,临时政府得以在最短时间内整合力量,对全国进行整顿。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一天到晚这么多事,就算再多精力也做不过来,怪不得青帝国做成这样。”中场休息时,黄克强拿着一壶凉茶,对着壶就开始喝。
“话不能这么说,青帝国的腐败是烂在根子上,和事多不多没关系,即便没什么事,也不影响官员贪腐。”孙载之文雅的喝了口茶,反驳道。
“高原边防军司令部战报。”一个秘书急匆匆的敲门走进来,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孙载之。
黄克强在一旁正想把青帝国拉出来鞭尸,见状停止了说话。
“好!旗开得胜!”孙载之仔细的读了两遍战报,战报并不长,但因为读的仔细,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旁边的黄克强拿着一把没了茶水的茶壶,一边盯着孙载之一边嘬着,听到这话也坐不住了。
“我看看。”黄克强“拿”过电报。
“我部经四十日艰难行军后,抵达日光城下,一战攻克日光城。”
“此战,我部伤167人,亡89人,消耗……”
“此战,我部歼灭叛军主力,歼敌4000余人,歼灭英印军第六十来复枪团,歼敌800余人,缴获……”
“第十三世**喇嘛被英国人挟持并残忍杀害……”
“行军路上,我军损失861人,其中因病损失590人,失踪二百余人……”
“经此一战,我部收回自日光城以东北全部区域,但粮食物资消耗过半,请求尽快安排补充。”
“经审讯俘虏得知,英印军一个师及三千郭尔喀雇佣兵正盘踞于高原南部,修建道路。”
“因粮食物资补给不济,我部暂时停止前进,改为整顿地方……”
战报很短,但是信息很多,通篇没有几句废话,黄克强看完后,第一时间是看底部的署名。
“第七师师部,第七师上高原了?”黄克强念叨了一下。
赵尔丰手里的电台在路途上坏了,然后就失去了联系,新电台送上去的比较晚,这段时间交流都是通过川边周转。
“是啊,半个月前越过川边,进入了高原,毕竟是和英国人直接对抗,光赵尔丰那些旧军队,我不放心。”孙载之点了点头。
“是啊,事关国土,终究得做过一场。”黄克强放下电报,目露凶光。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门一打开,林平之提着个手提包就进来了。
“平之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谈判有结果了吗?”二人疑惑的看着林平之。
这段时间,林平之一直在忙外交的事,和各国谈各种条约的继承条件,以及贸易谈判等。
这些事很重要,同时很繁杂,没有足够的经验,很容易就被列强忽悠了,所以林平之亲自上场,忙的不可开交。
特别是这几天,海关谈判进入到关键期,孙载之都看不见他。
“不是,谈判还要几天才能结束,今天来是因为这个。”林平之从手提包中拿出一大叠报纸。
自临时政府正式接手国家工作开始,孙载之就完全放开了媒体限制,一改青帝国文字狱的氛围。
这种情况下,各种新闻媒体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当下华夏最繁荣的行业,竟然是印刷业。
“南华强占津门后,当地人的自述……”
“南华在华夏是人上人…”
“皇帝被推翻了,又迎来了一个新皇帝……”
“南华肆意侵犯华夏的主权……”
“我们又迎来了一个懦弱的政府,不敢对南华的强权说不……”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胡编乱造,难道没有人管吗?!”黄克强最是暴脾气,看了六七份就忍不住了。
孙载之则一张一张的看着,顺便数着数量。
“胡编乱造,无中生有,胡乱删减,还能这样解读?这都是些什么?!”黄克强对自己手中的报纸做了个总结。
“三十二份,其中有六分在金陵也算读者众多的报纸,还有七八分在其他地方挺火的。”孙载之平静的数完了。
“有实话实说的吗?”黄克强把那一叠抢过来,急躁的翻看着。
黄克强之所以如此急躁,是因为他的价值观受到了挑战,甚至颠覆。
他原本以为,曾经青帝国动不动就禁报的做法是错误的,是强权,所以,孙载之开放报禁时,他同众多革命党人一样,是十分支持的。
但是,这才多久?几个月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言论自由不应该是这样。
“除了几份历来公正的报纸没有报道相关事件之外,中小报社都参与了。”孙载之摇了摇头。
除了从租借地中移出来的几份报纸之外,新开的报纸几乎都有参与。
“载之,这得改,不说限制他们说话,至少,他们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瞎编乱造,胡乱解读的,必须严惩!”
“什么都不知道,就会乱说,像这个的论据,临时政府开展的工业建设,工程师、经理人等高薪职位全是南华人担任……”
“怎么?他们不用调查的?怎么不说翻遍华夏都找不出几个工程师呢?经理人,他们倒是想,方便把政府工程搬到他们家去!”
“而且咱们采取学徒制他们怎么不说?工程师带学徒,直接参与工作,三两年就能出师,又不影响建设速度,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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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报社从上到下参与此事的必须追责!”
黄克强气愤的说道。
言论自由,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却能够和谐的交流,碰撞,融合。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成为给人泼脏水,胡乱解读政策并攻击的工具。
“可以想象,今天的金陵,不,全国会是什么样。”孙载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向林平之。
“可以查到是谁这么做吗?目的是什么?”孙载之问道。
“初步侦查,是英国人。”林平之掏出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没说目的。
因为他想不出英国人的目的是什么。
挑动两国对立?但是光明面上两国的关系就不是这种程度的手段能挑拨的。
即便临时政府不是南华的人,而是一个能够独自运行的政权,也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来的脏水而和南华帝国划清关系。
毕竟,南华还在向华夏进行大规模投资,华夏工业化的曙光已经出现……
“会不会是想打乱我们的工业建设?毕竟我们搞起来,直接影响它的市场。”林平之猜测道。
“如果是这个,它应该会采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来影响,而不是这样,是个人都能猜到有问题。”孙载之皱着眉头,自觉正在被阴谋笼罩。
“那就是这个,高原问题。”黄克强拿出高原边防军的战报,说道。
“高原边防军刚刚全歼了英国人一个团,英国人怕了,所以要切断我们的外援。”
“此时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仅有的一点钱都投入恢复社会上了,我们的生产能力,运输能力,经济能力,都不足以支撑在高原上进行战争。”
“他们应该是想让华夏和南华发生矛盾,至少浮于表面的矛盾,这样一来,一定会影响到地方交流。”
“如果这时候南华提出一些条件,或者我们进行一些妥协,他们就有更多话说了。”
“青帝国刚灭,全国各地还有不知道多少牛鬼蛇神潜伏着,到时候,混乱说不定就来了。”
黄克强越分析越心惊,也越愤怒。
“我认为有一定道理。”孙载之看看黄克强,又看看林平之。
“舆论攻击,这一招在南荷战争时期我们就用过,对方既然出手了,肯定还有后手。”林平之点点头,也认为有道理。
这是当下最合理的解释,不然呢?单纯挑拨两国关系?有什么意义吗?
本就在南华有着职位的几人当然想不通这样做的意义。
“下发戒严令吧!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全是白眼儿狼,活着浪费资源。”黄克强听后,强硬的说道。
“那不就合了他们的意?这段时间,政策不能变,不然就是咱们变相承认了这些事。”
“我们手里掌握的资源远不是他们能比的,和他们打擂台,正好借此机会整合国内势力。”林平之摆了摆手。
“那就这样放过他们?”黄克强十分憋屈的看着桌上的报纸。
最上面的报纸上有一张图,是一张多艘渔船的照片。
照片的构图十分精妙,图中一艘铁质渔船正在和一艘木质渔船“对峙”,而拍摄照片的小船,正在往铁质渔船冲过去。
照片下第一行内容是小标题——南华肆意侵犯我领海捕鱼,并强迫我国渔船离开空军岛渔场,我船以命相搏,逼退南华渔船。
黄克强更生气了,去过琉球的他当然知道空军岛,哪里确实是华夏领海,听说渔业资源挺丰富的。
但长期以来,都没有固定渔船前往捕鱼。
一方面是,哪里的渔业资源只能说一般,在经历过度捕捞之前,沿海地区,特别是有河流注入地区,几乎都是渔场,距离还近。
另一方面,此时捕鱼并不挣钱,一方面捕鱼技术不发达,鱼获不多,另一方面则是鱼肉卖不上价。
除了特殊鱼肉,大部分鱼肉是“穷人的食物”。
而现在,之所以空军岛周围繁华起来了,都是因为距离琉球近,琉球收购鱼类给的价钱高,能挣钱,才吸引了那么多渔民。
只要按照规定,办理了身份证明的华夏渔民,可以免税到琉球各码头出售鱼获。
为什么日本人有捕鱼的传统,却不怎么去琉球出口鱼获?还不是因为进口税。
出于地区保护政策,南华对渔业征收高关税,日本人过来卖鱼,并没有什么竞争力。
毕竟南华本身就是一个多海岛国家,拥有两万五千多个岛屿,只要有人打渔,还能缺鱼不成?
所以,这里的繁荣明明就是南华特殊照顾拉起来的,南华却被形容成一个霸道的帝国主义。
和英法不同,南华由于是一个华人帝国,在华夏的亲和力极高,同样的,普通人也没那么怕,特别是发现南华不会胡乱杀人以后。
如此种种,让黄克强开始怀疑,怀疑他为之奋斗的目标是否有意义。
当然,只是一时的,很快他就能调整过来——在杀了那些白眼狼之后。
他本身就是一个江湖侠义气息比较重的人,虽然这些年收敛了许多,但是本性摆在那儿,最见不得这种事情。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克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把相关人员都摸出来,但是不要冲动,大局为重。”
“等这件事解决以后,我们再依法处理他们。”
孙载之安抚着,同时也觉得这件事交给他处理最好不过。
以黄克强的脾气,不会放过任何人。
“依法处理,什么法?”黄克强差点儿一口答应,他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些人,然后发现,好像没有罪名可以对上。
如果单纯为了处理这些人,而强行贴上一些罪名,对于他来说,依旧是不可接受的。
“约法还没定下来,过两天,就出台相关管理法。”
“不成,用后来的法,处理以前的事儿,那不乱了套了?”
“不用处理以前的事,他们不会就这样收手……”
“先生,朱尔典爵士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