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地区,先秦时期便与华夏有所交流,但直到元朝,才正式纳入中枢统治,还是以分封的方式进行统治。
为何?道路难行罢了。
赵尔丰七月末八月初派出大军,光爬上高原去就要一个月,所以暂时不会有消息。
这段时间孙载之也没闲着,花了一个月,将南北多省简单梳理了一遍,然后便从地方政府、青年学生、军队中选出了上万人,接受培训后,送到地方乡镇任职。
上一次已经派过了,就是那批南华人,虽然没有遍及全国,但也撒到了数个省份。
不过这次,派人去任职之前,孙载之更改了任命模式,原先是任命乡镇长官,这次是任命民兵营连长。
这是孙载之在湘地实地实验之后,做出的选择。
主力在时,湘地的士绅地主都非常听话,革命军施行的减租减息、取消高利贷、回收田产等政策执行的非常彻底。
后来前方战事吃紧,决战在即,湘地留守大军一点点的被撤出,就开始出现各种问题。
减租减息依旧在执行,但是他们开始同佃户签订收购合同,悄悄地控制粮食流通。
不少地主士绅更是趁着监管力量不足,发动宗族力量,侵吞地方权利,压迫那些没有宗族依靠的普通人。
方法通常是以一个宗族为单位,以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将人赶出去,田产房产充公——充到宗族公中。
留守官员们根本拿他们没办法,一是没执行力量,二则是这些人都聚成一堆,相互包庇,美其名曰法不责众。
且这些人还会销毁证据,甚至伪造田契,调查起来非常困难。
加上这段时间革命军的重点在军事上,并没有正式法律颁布,派去出任乡镇县一级的长官很难量刑。
这些事孙载之都知道,但是抽不出时间去处理,只能让口头各地官员先支持着。
直到,湘潭那边,一个镇政府做出了改变。
他们没有做什么颁布政策,宣传等活动,而是直接着手,收拢流民,简单训练后成立民兵队和垦殖队。
从长沙要了六十条枪和相应的子弹,半个月时间,基本平定整个地区。
从长沙要了六十条枪,回馈了近百万两白银,大量田产和劳作工具。
最重要的是,这样大规模的“掠夺”,并没有导致当地出现大规模混乱,反而将当地的权利集中起来。
其他地方并非没有动用武力解决不合作者的情况,但是往往越动用武力,就会造成越大的混乱。
因为地方上的民众被掌控在地主士绅手里,且他们也是这场侵吞活动的受益者。
一旦政府做些什么,地主士绅门就会说这是政府要清算他们,要“抢走”他们的田产等等,半真半假。
而这里,同样是动用武力强制收回权利,结果却完全不同。
孙载之注意到了这一点,特别让那个地区的人写了报告,最终做出军事化管理的决定。
各乡镇官员换成军职,施行军管,招收流民建立民兵队和很垦殖队,对劣迹斑斑的地主士绅直接执行军事行动。
军事行动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地点。
这样也许会有一些问题,但是能最快解决地方问题,不至于让革命“变质”。
历史上,革命失败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大部分人在推翻青帝国之后,产生了变质。
他们不叫革命者,本质上和每次改朝换代时的起义军没有差别,只是新权贵取代旧权贵的过程。
根据历史客观规律,新朝代取代旧朝代,会经历数年到数十年不等的混战时期。
那些层出不穷的大小军阀的印证了这一点,数十年的军阀混战,将华夏的元气几乎耗尽。
从多方面来看都是这样,青帝国时期,青帝国虽然孱弱,但国家有着最基本的秩序,即便是腐朽的。
而军阀混战时呢?青帝国可以制造150毫米口径速射炮,山炮更是能自产。
说150口径速射炮落后,但是在青帝国制作出来的时代,那还是先进的武器,总比军阀时期连生产大口径炮的尝试都没有来的好。
总之,孙载之也注意到了国内势力流向的变化,他们正在寻找代言人,希望维持他们的“特权”。
这个特权不是什么税收,读书,或者当官的优先权,而是封建时期,皇权不下县的惯例。
只要能继续维持皇权不下县,地主士绅就能凭借多年积累的庞大影响力继续把持地方,进而通过裹挟民意,影响地方政府。
皇权不下县时代,县令只是个背黑锅的,他其实什么都做不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那些能被咒骂的贪官,恰恰是有一定能力,能打破地主士绅对皇权束缚的,不然他能贪什么?赋税?别闹了。
刮地皮只会被调走,换个地方当官,贪污赋税,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所以没能力的人当不了贪官。
孙载之要做的,就是彻底改变这种局面,用绝对的暴力,更改数千年来的权利结构。
以湘地的经验,将地主士绅赶出历史舞台。
…………
九月末,一批重武器在巴士拉卸货。
“这么多,都是武器?”张国臣看着堆满码头的箱子,吃惊的问道。
“单子上不都写了吗?不然还能是什么?”邢孔辉白了他一眼。
“不是,这么多,奥斯曼人用得到吗?别到时候他们用来打我们。”张国臣不理解的说道。
“就这?听说战争打的可激烈了,奥斯曼人和巴尔干人狗脑子都打出来了,这些还不一定够呢。”
“别看这堆了一码头,随便一次营团级火力准备都得用几十一百发炮弹,就那么大一堆了。”
“要是战役级,没几千发炮弹打底,步兵都不会发起进攻的。”
“这一码头,能有多少?”邢孔辉在一旁笑着摇头。
虽然二人都是退役军人,但邢孔辉是正儿八经进行过战斗的,张国臣就只进行过治安战斗。
双方的本质就不同,战场环境自然也就不同。
在张国臣看来,一场战斗就是迫击炮打几炮,机枪火力压制,步兵摸上去挨个击毙,拼的是战术能力和观察能力,消耗并不大。
价值上亿元的军火,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用完。
邢孔辉是经历过战争的,和阿拉伯人、奥斯曼土耳其人,都打过。
一次营级的进攻防御就要几十上百发炮弹,如果是大规模进攻,炮弹铺天盖地的落下,炮管打红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眼前这些武器弹药,也就是师级单位一次战斗的储备。
“我听说这些武器弹药是咱们借给奥斯曼人的,你说咱们图啥?就去年,我战友他们还在边境上和奥斯曼人打仗呢。”张国臣很不是滋味的说道。
“你小子懂个屁,借出去的是武器弹药,收回来的就是真金白银,这是武器出口。”邢孔辉笑到。
“出口不是政府花钱买的?还给敌人,有这钱,修修路多好,科威特向北的路修了好几年了,要不是钱不够,早修好了。”张国臣不服道。
“是花钱,但是咱们花的不是真金白银,而且敌人又怎么样?你以为他们有机会拿这些语气来打我们?”
“现在奥斯曼人被牵扯在战争中,咱们一次运个一船两船给他们,而且还不是从海上运过去,而是从铁路中转,为什么?”邢孔辉看着他。
“拖着战争进度?”张国臣猜到。
“我觉得多半是这样,不然干嘛限制运力?”邢孔辉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合上清单。
“都对上了,装车,今晚出发!”邢孔辉大手一挥,物资开始装车。
他们是分别是火车车长和副车长,出现在巴士拉,就是要将物资通过铁路,从刚刚修通的铁路运往伊斯坦布尔。
没错,伊斯坦布尔,就这个月,奥斯曼土耳其和南华都在大搞建设。
用临时铁路,将南华的美索不达米亚铁路同奥斯曼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铁路连接了起来——由南华出资。
原因是英法以中立为由,拒绝军火船通过苏伊士运河。
主要是法国人反对,出于法俄同盟的立场。
本来只是提了提,态度也不是很强硬,南华可以通过各种手段避过限制。
但是南华没有……
因为这正符合南华的想法,通过紧急磋商,修通了东欧及东地中海直达波斯湾的铁路——绕过苏伊士运河的铁路。
英国人对这条铁路很不满,南华和奥斯曼人特意表态,这只是一条临时铁路,战争结束后,会尽快拆掉。
至于什么时候拆,由谁负责拆,拆除资金从何而来,拆除速度等等事情,就不知道了。
……
况且况且况且……
嘟~~
深夜,张国臣和邢孔辉驾驶着火车出发了,一个车头,八节车厢,其中一节是装煤炭的,一节是列车组休息室和厨房。
真正装载货物的,只有六节车厢,一半装武器一半装弹药,一周运行三次。
相当于,每周会运送九节火车皮的弹药到伊斯坦布尔,对于奥斯曼人来说,这些弹药只够维持战线,不足以发动进攻。
奥斯曼人当然不满,特别是货物堆在巴士拉码头还要付一笔费用。
但是没办法,铁路运力摆在那里,临时铁路运力极差,想大规模运输只能走海运。
海运?法国人也许会对南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奥斯曼人可是重拳出击。
不过也有好消息,这些武器弹药足够前线防御消耗,甚至有的剩,在巴士拉的武器耗尽之前,都能维持战线。
而且,放在巴士拉虽然要付一笔储存费用,但是这笔费用比起军队内部的亏空,简直不值一提。
真要是全送来了,土耳其士兵还得担心他们的军官将“多余”的弹药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