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元年腊月二十九日，过年之前一天。

按照华人的传统，在这段时间，即便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也应该给他吃两天好的。

就在这一天，泗水暂停了为期七天的灯会和新年庆典，无数人聚集在泗水码头，人声鼎沸。

泗水码头设定了一个巨大的看台，看台上立着四十九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海盗。

其中有抓到的四十七个海盗，另外两个是从日本绑回来的黑腾一郎的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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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斩草就要除根，黑龙会缩着下不了手，就先除了黑腾一郎，也算是，给世人一个警告。”

这是姜旺尝试绑架黑龙会头领内田良平失败后的决策。

南英联合行动让内田良平感觉到了危机，和头满山一起缩进了军营，暗杀的意义又不大，姜旺只能放弃，顺便抓了在妓馆家里玩的黑腾一郎的两个儿子。

“黑腾一郎，日本萨摩人，自1906年开始活跃于南华及印太海域，经审讯，黑腾一郎承认袭击南华商船渔船18艘，英国商船15艘，日本商船2艘……

我军从黑腾一郎的巢穴搜索出各类可以表明身份信息的物品一千六百份，主要是身份牌，刻有名字的礼器、乐器，或者手稿、信件，照片等，我方会将其基本信息发送给各大报刊，如果有认领者，可到当地南华办事处申请……

另外，经确定……确定…”姜义山声音哽咽。

赵家兴深吸了一口气，拿过了稿子:“经确定，近期失踪的六艘商船完全为黑腾一郎所为，南华海军及陆战队挖掘和打捞出97具尸骸，已确定为商船上失踪的船员……”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场下，随着赵家兴说完话，群情激奋。

南华没有地域问题，民族问题也被转嫁为中华民族和外族人的矛盾，再加上曾经的苦难，人民们共情的能力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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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在这场持续数年的事故中，负主要责任，我作为海军司令，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人民和士兵们的支持，政府的责任，我已经正式提出辞职。

另外，南华——英国——法国——德国，将在西南太平洋级印太海域进行全面的剿匪合作，没有时限……”

赵家兴尝试让众人静下来，但是没人听他的。

菜叶子，土块，石头，饭团，夹杂在地砖之中，飞向看台之上，但是奇怪的是，日本人都没有过多的动作。

只有被打中时，才会动弹一下，有几个人甚至大口大口的在吃饭团，以反人类的角度，双臂从后拉直——可能会脱臼和拉伤吧？

“静一静，静一静，台上，就是海盗案的制造者，以及手下的骨干。”王秘书拿着话筒，试图让人们安静下来。

……

“不行，我得出去。”刘一鸣看到不断向内挤压的人群，心里火急火燎的。

“陛下，外面情况太过复杂，这几天往来人流太大，广场中的人不知道是否可信…”姜旺尝试着阻止。

“现在需要一个人压住他们，不然等下就晚了。”刘一鸣看着越来越沸腾的人群，推开了姜旺。

码头及周边最少有十万人，都在往看台方面挤，现在群情激奋，一不小心就是踩踏事故——然后演变为大规模事故。

“大家，都安静一下，陛下来了，将亲自处理这些人。”王秘书看到刘一鸣就像见了亲人，激动地说道。

防卫的警察已经顶不住这么多人了，距离行刑的看台最近的民众已经把手扒了上来，如果说刘一鸣来的晚一些，他说不定他就爬上来了。

“大家，安静一下，站开一点，行刑会持续24小时以上，大家都能看到，太挤了会出事故，比如你看看，周围的人你们还认识吗？”刘一鸣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这本来是件很沉重的事，但是刘一鸣必须转移大家的视线，不然一旦发生大规模踩踏，动辄死伤个上百人。

“惩罚早就定出来了，只是根据流程，应该由大法官宣判，既然大家都等不及了，那就我来宣判。”刘一鸣挥着手，众人渐渐停了下来。

众人先是下意识的相信刘一鸣，然后听着警察的指挥，不舍的扔下了手中的地砖或石块，缓缓散开。

“经法院裁决认为，黑腾一郎所犯之罪，不适用于南华现行法律，即便是苦牢的判决，也不足以惩罚他所犯得罪。

所以，经大法官团商议，高法会议申请，朕！批准高法十六决议，对海盗实施特别刑罚，所有海盗，施以轮刑！”刘一鸣拿过发言稿，略微改了改。

轮刑，就是把一个人绑在轮椅上，然后用锤子或者棒子一类的工具敲碎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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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会持续一天甚至数天，有时候四肢和头骨被敲坏碎了，还能苟延残喘好几天才会闭气。

而这，是大法官们在英国的刑罚上找出来的。

首先，凌迟被刘一鸣否决了——大厅广众，人太多，太血腥。

其次，炮烙被否决了——死的太快，而且这个方式和纣王搭边——在思想解放之前，纣王是不折不扣的昏君。（之后有一定争论，我不懂。）

“轮刑？”

“什么刑？”

“没听说过，还是凌迟吧！我弟弟在海洋学院学习，必须得让这群海盗知道厉害！”

“我姐夫就在船上，我相信陛下会还我们家一个公道……”

“现在，开始行刑。”刘一鸣见众人平静下来，才松了口气，十万人向一个方向的踩踏，天知道挤死多少人。

两队人从外围走进来，艰难的穿过人群，走上了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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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队二百多人，四十九个手持大棒，剩下的背着医疗箱。

另一队却只有49人，端着一份份饭，而且相当还不错！

有米饭，一大块油炸鱼，一大块肥猪肉，还有一大块糖和盐水。

“这吃的，比我都好！”有些人不服气。

“你就会说，这是老规矩，断头饭没听过？”有些人秀着见识。

只有部分人才看出了，南华没安好心。

“吃吧。”士兵亲切的将米饭喂给黑腾一郎。

一口米饭，一小块肉，配盐水或者糖。

黑腾顾不得说话，狼吞虎咽的吞咽着。

总计约一公斤的量，黑腾一郎很快就配合的吃完了，吃完之后，黑腾脑袋往后仰，尽力的挺了挺肚子，一脸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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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开始吧！”刘一鸣已经走了下去，姜义山负责指挥。

呼~

“啊！！！”黑腾一郎发出惨叫。

一根木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左手，黑腾一郎瞪着眼睛，想来一次咬舌自尽，嘴巴却被堵住了。

“吃了饭就有力气了，不错不错。”姜义山蹲下身子，拍了拍黑腾一郎的脸。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小半个月了，在记者的见证下，赵家兴只能把黑腾一郎拉了回来，等待审判——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审判结果。

这十几天，姜义山只能看着黑腾一郎，无法上手。

“你们给我吃饭，就是为了这个？”黑腾一郎缓了一会儿，缓了过来，恢复了狼性。

“别装大尾巴狼，前两天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姜义山站起身，挥了挥棍子，狠狠地砸在黑腾一郎右手手掌。

“啊！！！”

…………

时间回到腊月二十，赵家兴押送俘虏的海盗回了国，黑腾一郎第一时间被拉到监狱，一同进去的有他四十五个兄弟。

按理说，这么多人的一股势力，简简单单就成了监狱一霸，但是南华的待遇太好了，给他们一人一个单间。

“考虑一下，自己交代吗？”负责审问他的军官只在他窗外不屑的瞥了一眼。

“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黑腾一郎作为海盗头领，活够了！”黑腾一郎强打精神说道。

“好！老大讲的好！”

谁知道南华军官没说什么，给他们留下一碗水，转身就走了，他们一个个都住着单间儿，房间干净整洁，除了没有床和被子，这里条件比他们老巢还好。

等南华军官离开后，这些人开始交流。

“老大，小十三对不住您，以前还以为您是贪生怕死贪财好色……”有人哭丧着脸。

“闭嘴，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说话！老大，他们什么时候捞我们？”也有人小声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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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船上有记者，帝国方面这两天应该就知道了，我们是帝国公民，又不是在南华的领地犯事，南华抓我们在国际上站不住脚！

很快我们就会被救出去，假装判刑，实际上会让我们继续干，说不定还能提供武器！要相信帝国。”黑腾一郎信心满满。

“都记住了，日本来往南华比较远，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坚持一下，谁都不能松口说抢了南华人！”黑腾一郎叮嘱着，生怕节外生枝。

但是令黑腾一郎疑惑的是，南华一直没有提审他们，只是完成任务似的，每天派个军官来问一问。

“喂！我问你，为什么今天的食物供给变少了？”进来第三天，原本的一个饭团变成了半个。

南华军官只是瞥了他一眼:“要招吗？招了就能吃饭。”

“混账！我可是黑腾一郎！你不给我，等我出来你就死定了，你的家人也是，你的老婆应该不大吧……”黑腾一郎摆出了普。

谁知军官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开。

“这么低级的激将法，谁会中招？”军官心里吐槽道。

等军官离开后，海盗们像打了鸡血似的，欢呼雀跃，好似打了胜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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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真厉害，让那个军官哑口无言！哈哈哈，果然，愚蠢的支那人后羿就该由大和民族去统治！”

“真期待那一天，希望早一点到来，到时候我一定要割下刚刚那个军官的舌头……”

“一句求饶的话都不会说，只知道落荒而逃，天佑日本！”

黑腾一郎也是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坐在单间儿里，满意的听着众人的吹捧，并迅速解决了饭团。

他只是真的想要饭团，谁知道这群手下过度解读？得，原本想花钱买，现在看来不成了。

“没关系，今天反映了，明天应该会好一些……吧？毕竟是支那人，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黑腾一郎心里想到。

腊月二十三，今天的食物只有三颗水煮青菜，十五粒米的米汤，黑腾一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群精神胜利法的小日子就站了起来。

彭！

一名日本人摔掉了碗，米汤撒了一地，“你竟敢这样对待大日本帝国的臣民？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杀了你，还有你的家人！女儿和妻子我就……”

南华军官说出了他出现后的第二句话，“在这个监狱，每个人只有两个碗，你现在只有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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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例行公事的询问：“招不招？”

面对日本人的谩骂，羞辱，甚至用碗攻击，军官表现得无所谓，只是默默的捡起了碗，一个个的数着。

“哦！92个碗，你们还剩两个……”军官仔细的数了两遍，轻快的说了声，然后捡起碗离开。

最后两个碗，在黑腾一郎手里，他开始感觉不对劲了，南华的样子好像要和他们死磕。

“可是他怎么敢？我们可是刚刚打赢了俄国人！”（在日本人的宣传里，他们赢了。）黑腾一郎想不明白，只能在空无一物的水泥地板上翻来覆去。

吱呀~~

“黑腾一郎，你亲戚来了。”依旧是那个军官，这是他的第四局话。

一个十七八岁，一个二十来岁的人，被送进了监狱，关进了另外两个单间。

“过不及家人！南华怎么可以如此不仗义，这既不君子，也不武士道，南华不是信奉儒家吗？怎么能行不义之举？”黑腾一郎激动的拉着栏杆。

这两个人，是他唯二的儿子，他的家产也大部分在儿子们手里，现在他们被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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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是在日本吗？难道开战了？”黑腾一郎灵光一闪。

“信！南华和日本开战了吗？”黑腾一郎紧张的问道。

如果开战了，那他就真的没救了，南华即便输了，他也会死。

“没有，我们在东京……春游，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再醒过来，已经在船上了。”黑腾信说道。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是谁？”黑腾直问道。

“南华就是这样的小人吗？绑架敌人的儿子，还是一名平民……”黑腾一郎没有回答，而是抱着柱子大喊。

没一会儿，黑腾一郎嗓子哑了，这几天他每天也只有一碗水，他已经一天没尿尿了。

这时，军官拿着四个碗，走进来放在黑腾兄弟牢房前。

“他们无罪？不！判决书已经下来了，他们作为海盗家属，不仅用不义之财胡作非为欺男霸女，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海盗行为的直接受益者，南华法院判决，黑腾兄弟为海盗共犯，一同处置。”这是南华军官说的最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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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招吗？”说完，南华军官看着黑腾兄弟。

见其无动于衷，军官转身离开。

二十四晚上，军官带着送饭的人进来，这时海盗们才知道，为什么上午这个军官这么轻快。

“1号，这是你的。”

军官亲自拿起大勺子，舀了一勺子稀粥——一碗几十粒米，倒在了地上，原本放碗的位置。

这里的地面经过特殊处置，上面有许多小洞，米汤带着大部分米粒儿，直接消失。

“还有这个，一碗鱼汤。”军官笑的很轻快，汤炖的很烂，一勺子汤倒在地上，只留下拇指大小一块肉。

“2号，这是你的。”不去管1号的谩骂，军官走到下一个位置，重复操作。

腊月二十四，除了黑腾一家，只有十几个幸运儿拿到了一点碎鱼肉，鱼骨头被剔除掉了。

腊月二十五，提供了饼干，但是没有提供水，一滴也没有。

腊月二十六，南华没有提供任何食物和水，开始有人倒下。

一个人尝试站起来，没能成功，躺在地上，抽抽了一下，一动不动。

“死人啦！饿死人啦！”黑腾大喊道。

军官推开门，带着一名医生，两个护士。（护士这个职业，最开始是男的。）

医生对着饿晕的人一顿检查，然后拿出白砂糖，倒进水杯里，给人灌了下去。

“没事，死不了，最起码能撑一个月。”医生不以为然，转身就走。

军官也就此离开。

二十七下午，军官送了一桶加了猪油和骨髓的瘦肉粥，香味弥漫了整个牢房。

黑腾一郎咽了咽口水，这几天他都有吃东西，但是哪儿点儿东西只能保证不会饿死，他已经颧骨都露出来了。

“谁招，谁就有一碗粥，还有一根香肠，说一起案件，在哪儿做的，受害者是哪个国家的，尸体扔在那儿，说完，一份食物。”军官看着海盗们饿狼一样的眼睛，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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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招！我招！”

……

“你为什么确定这么短时间能问出来？”谢辉不解的看着姜旺。

“人嘛，不患寡而患不均，黑腾一郎留着碗能吃饭，他们却饿了好几天，还没有水，你说，谁心里平衡？特别是黑腾的儿子也有的吃，他们却没有。”姜旺看着正在经历轮刑的黑腾。

“啊！！！”黑腾发出惨叫，疼晕过去。

“晕过去一个。”行刑者撇了撇嘴吧。

随行的两个医生或医学生马上走上去，三下五除二一顿检查。

“没事，泼桶水就好了，但是我觉得可以先用导流管给他喂点儿水，看看能不能活久一点。”医生说道。

刑罚已经进行了6个小时，行刑者已经换了三批，围观者久久围绕着看台，目前，所有海盗手脚都断了，部分如黑腾一郎断了好几节。

暂时无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