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道场庭院,漫天的樱花纷纷扬扬地洒落,飘舞地上,留下一地的粉色。
耕四郎手拿一柄木剑,踩着花瓣,为杜邦等学员演示他的剑道。
只见耕四郎如蝶绕花,在空中舞动,剑招古朴,身影灵动。
耕四郎似乎不是在耍剑,而是人随剑意,跟着剑动。看似亳无规则实则自成天地。
耕四郎在花瓣中肆意挥舞,阳光为樱花镀上温柔的绚烂,但耕四郎的剑意寒气却直扑众人。
无数的樱花飞落耕四郎身侧,杜邦在五官强化下,竟然发现耕四郎的木剑无一次触摸樱花。
耕四郎剑术越来越快,达到杜邦肉眼无法捕捉的地步,最终,一剑噼开眼前的铁墩,木剑笔直未断。
“....斩铁”
杜邦童孔放大,瞬间想到金海草的枯树剑士和罗尔夫,只是两人一人是蓄力许久,一人手持大快刀,而耕四郎用的则是无刃木剑。
杜邦的思绪被缓缓收剑的耕四郎言语拉回:
“你们的假期我批准了,早去早回。”
特地来请假的杜邦三人听到耕四郎温柔的声音,恭敬行礼,然后慢慢退出庭院。
围墙外,杜邦还在琢磨耕四郎刚刚演示的斩铁,和罗尔夫信手拈来以及大流士蓄力不同,耕四郎更是像在为他们剖析表演斩铁一般。
杜邦感觉心中的剑道似乎有一些触动,却和六式一样,始终抓不到那层意境。
身旁的马尼德见杜邦似乎在沉思,酝酿一会儿,最终没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
“船长,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看了一则报纸就知道哥亚国王和吕西尼要爆发冲突的?”
自从来到霜月村,马尼德除了不停的修行剑术,比谁都要强烈的复仇心思驱使他源源不断搜集吕西尼的情报,结合之前金海草商会的信息,一天到晚分析如何扳倒吕西尼。
马尼德自觉不笨,但没想到前几天一份自己没看出什么名堂的报纸跑到杜邦手中,就得出了如此重要的结论。
听到马尼德的疑问,杜邦漫不经心的掏出报纸,塞给马尼德,指了指最底端毫不起眼的黑色字体:
“仔细揣摩揣摩这句话。”
杜邦有些感概:
“大名鼎鼎的推恩令啊!你不是分析过吕西尼的几个儿子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吗,现在好了,哥亚国王已经把刀递给了他儿子们,你觉得他们捅不捅?吕西尼攒下的基业和地盘何其庞大,怎么甘心坐以待毙。”
“如果我是他,我肯定造反,这无关会不会成功失败,只在于生存。”
马尼德聚精会神的盯着被杜邦概括为推恩令的政策,越琢磨越心惊。
哈尔德尔则根本不识字。
“叫上么么茶,我们马上赶往安斯城。”
…………
半年时间过去,现在已至夏季,阳光炽热刺眼。
杜邦穿着现代色彩浓厚的T恤和短裤,戴着遮阳帽遮阳镜,要不是腰间悬挂一把打刀,一眼望过去像极了海边度假的游客。
马尼德的形象还是寸头黑框眼镜,外加大胡子,穿着得体的条纹西装,经过修习剑道本就修长的身体健硕丰满,外加商人气质,手拎黑剑鞘,真有点西装暴徒,斯文败类的感觉。
哈尔德尔则是万年不变的经典水手服,白帆帽、蓝衬衫,再打个领结,只是显得他越发黝黑。身边的弯刀始终如影如随,他确实被耕四郎说中,剑道并没有帮他添砖加瓦,反倒是海军六式让他战力暴升。
只是么么茶的打扮最是另类,亚麻布织成的短衫短裤倒没什么异样,重点是挂在脚腕上的铃铛以及蓝色染料左一道,右一道涂满的脸,乱七八糟的头发被他梳成一节一节的小辫子,四个人里最属他像原始人类。
武器也是枪剑飞斧俱全,颇有些杜邦曾经的架势。
“么么茶,这艘船能开吗?”
顺着杜邦手指的方向,一艘比独木舟大不了多少的月牙帆船静静躺在码头。
“放心吧老大,在菲利亚,我们天天坐着这种小船出海,一点事都没有。”
么么茶拍着胸脯,怕杜邦不信,一马当先的跃上船只,帆船几乎被他的重量掀翻,可随着么么茶几次摇晃,又稳稳恢复原样。
杜邦啧啧称奇。
三人陆续登船,载着物资的月牙帆船开始扎根海面,快速向安斯城驶去。
么么茶一手操弄着船只充当舵手,一手摆布着罗盘确认方向,不时用唾沫沾湿食指,感受风向和温度,又一会抬头仔细观察天空和海平面,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航海经验同样丰富的哈尔德尔协同么么茶一起操纵船只,而马尼德则整理着食物澹水,计算比例。
只有杜邦无所事事的坐在船板上,闭目养神。
三天之后,安斯城到了。
“幼呵,安斯城现在这么豪华呀!”
出声的不是再临安斯的杜邦三人,而是率先迈上土地,用绳索绑住帆船的么么茶。
“哦?你曾经对这很熟?”
杜邦跳上岸边,抖了抖满头的海盐,三天的航行最大的收获就是满身晒干的盐分。
随着马尼德和哈尔德尔纷纷上岸,么么茶拍了拍手:
“不瞒老大你说,别说安斯城了,整个东海就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说一句东海通一点不过分。”
么么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面露得意:“老大你没看我这趟航行都没有地图吗,东海的地图全装在我脑子里呢。”
见么么茶又张口开始夸耀自己,杜邦无奈的转过身,这小子说话半真半假,嘴比克里克还碎。
不过这三天,见识过么么茶卓越的航海术后,杜邦一时还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吹嘘还是确有此事。
“好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顿饭再谈其他,这三天吃鱼干快吃吐了。”
“不要去海上幽灵,他们和你太熟,说不准认出咱们来。”
形象已和过去大相庭径的马尼德望着物是人非的码头,沉默的点头应许。
杜邦四人特意寻找了一处距离码头很远的餐厅,这家餐厅规模不大,但餐厅玻璃很明亮整洁,明显最近换过。
见有客人来,服务员有些惊喜的迎上来,略带憔悴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几位客人是来吃饭的吗?那请随我来吧。”
见杜邦目光集中在玻璃身上,服务员开口解释道:
“客人,这是我们重金求购来的特殊玻璃,请你放心,绝对防弹,不会影响您的用餐体验。”
防弹?用餐体验?
杜邦几人不明觉厉,但也没追问,随着服务员来到一处餐桌,等菜的功夫,杜邦给塞切斯打通了电话。
“都...都...都...”
“喂?是我,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好,既然买下来了,那你们现在就来找我们吧,我们在..这叫什么餐厅来着...”
杜邦招手服务员过来准备打听一下所在位置,突然门口响起一阵喧哗声。
只见几个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小混混气势汹汹的闯进餐厅,一进门就开始到处赶人,嘴中骂骂咧咧:
“快走!吃什么吃,大爷们可是西西里的人,不想死的滚开!”
领头的混混大摇大摆的挤开人群,对着闻询跑出的餐厅老板骂道:“这个月保护费到底交不交?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信不信大爷今天就砸了你的店!”
“大爷你开开恩吧...我们刚花了十万贝利买了玻璃,您也知道,这几个月餐厅都没什么好生意,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下个月我双倍补上好不好.....”
听着老板卑微的请求,混混丝毫不领情,一耳光扇在老板脸上,中年老板顿时鼻血横流。
“什么下个月,老子今天就要!你特么交不上,老子又怎么跟克罗克大爷交差?我可怜你,克罗克大爷可不可怜老子!”
老板一脸苦涩,鼻血也不敢擦,垂头不敢言。
服务员也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而因为靠近里侧没被打扰的杜邦等人则安稳泰山。
自从听见几人是西西里黑手党的人,杜邦和马尼德等人瞬间失去了打抱不平的兴趣。
杜邦算不上好人,涉及自己利益的问题他没功夫充当贤圣,马尼德更不用多说,杜邦当初被巴德敲诈勒索就是马尼德在背后充当的保护伞,商会起家的他坏事可没少干。
哈尔德尔同样也是一脸澹然,只是让杜邦没想到的是,还不算杜邦核心圈层,不清楚西西里黑手党就是杜邦手下机构的么么茶,反而一反常态,愤然起身。
这个当初一言不合就给杜邦跪下求饶的男人,此刻愤怒的指着混混鼻子义愤填膺:
“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他现在没钱,你还这么欺压他,这不是逼他去铤而走险?现在海贼、小偷这么多,你们就得担一份责任!”
“他娘的,你小子谁啊?!”
被突然挺身而出的么么茶吓了一大跳的混混头子,诧异的望着么么茶怪模怪样的打扮,可能收了多少年保护费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啐了一口唾沫道:
“真踏马不吉利,这是从哪冒出的正义使者?还尼玛和我扯什么责任,你找打是不是?”
“...额...那倒不是...”
杜邦坐在椅子上,望着刚刚还一身正气此刻听到威胁又缩起脖子的么么茶,面色古怪
这是个什么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