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温骤然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离开?她去哪?
要离开也是秦以渭离开啊……
“是肠胃炎引起发烧了吗?”她说着,就要探手去摸他的额头,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烧糊涂了。
他狠狠拧眉,侧身躲开。
季司温带着几分不解看他。
他眉眼间蓄着一层寒冰,好像她的触碰都让他厌恶至极。
“昨晚的药我会给你钱,现在我已经好了。”他冷冷道。
原本,他还想和她缓和关系的。
想着她大概也没有那么冷血。
可是,刚刚听到的电话内容,却仿佛给了他一耳光!
许归宴说要她提防他,她居然认同?
这么久以来,他有哪里对不起她!
他现在都怀疑,她接近他,是不是就为了让他同意ciya的条件。
不,不是怀疑!
就是确定!
此刻,他耳边回想起姚婉茹的那句话——“她就是知道了你的血型才接近你,她想用你来做她儿子的移动血库!”
季司温,你好会算计!
季司温不明白,为什么秦以渭的态度忽然又变成了这样。
明明昨晚,他还冒着大雨来帮她,在黑暗之中宽慰她别怕。
她不是一个不知恩图报的人。
“那个……”她抿唇,道,“我做了饭,还是吃完再走吧。”
“你的胃大半是饿出来的问题,多多少少还是要吃点东西的,要不长久下去可能问题更大。”
秦以渭冷冷抬眸,“不劳你费心,饭我也会给你钱。”
他说着,就打开钱包,“一千够不够,两千?”
他把一沓钱都塞进了季司温手里,“算了,全给你吧。”
那沓钱他虽然没有数,但是五六千总是有的。
为了来这边方便,他特意兑换了很多现金。
季司温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那一堆大额美元。
只觉得无比讽刺。
因为妈妈去世,她从小就害怕打雷,而四年前和秦以渭一夜温存后被赶出秦家,更加重了她的症状。
但昨晚,她却顶着大雨,在雷声阵阵中瑟瑟发抖,去给他挨家挨户地讨药。
回来以后给他扎针喂药,等他症状缓解了才去做饭。
忙到现在,连澡都没来得及洗,被大雨浸湿又被体温烤干的衣服糊在身上,格外难受。
但是这一切,秦以渭却只打算给她塞点钱。
钱钱钱!
又是钱!
四年前就是钱,四年后还是钱!
他总是用钱来侮辱她!
“秦以渭!”她登时恼了,甚至直呼他的大名。
她漂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愤怒,贝齿咬紧下唇,几乎想忍不住给他一拳。
“你阴阳怪气地做什么!我昨晚就不应该管你,任由你自生自灭才好!”
秦以渭也气得深呼吸了几下,几乎有点呼吸困难。
“我才是不该管你!任由你自生自灭才对!”他道,“你喝醉酒给我打什么电话!还和我说家里闹鬼又进贼,我才是不该管你!”
“我又没有求着你管我!”季司温有点尴尬,但还是怒气冲冲道。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秦以渭冷笑,“季司温,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机,从喝醉酒开始,都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吧,什么闹鬼,什么家里进了人,都是你编的!也就是我蠢,才会相信你这种鬼话!”
如果当真是那样的话,她怎么敢大晚上的跑出来,来到他住的这里?!
“你当然蠢!全天下的蠢人加在一起也没有你蠢!”季司温和他对吵。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显然是气极。
你要是不蠢……你要是不蠢怎么会喜欢姚婉茹那种人!
怎么会不认你自己的亲生孩子!
你当然蠢!
蠢到无可救药!
秦以渭无故被骂,骤然拧眉,缩了缩眸子,眼睛里一派冰冷。
“季司温,”他咬牙道,“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ciya那边的条件,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也不用想什么办法了,什么办法都没有,讨好我也没用,骂我也没用,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从来不会做亏本的生意。”他的眸光冰冷,寸寸冰封人心。
季司温骤然打了个寒噤。
“秦以渭,对你来说,生意就是最重要的吗?”那一瞬间,她的眸光里似乎有几分哀伤。
秦以渭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探寻。
他想,这不过又是季司温新的把戏罢了。
“对,”他看着她的眼睛,坚定点头,“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孩子,对我而言,都十分不重要,根本无法和生意相提并论。”
后面的那句话,他也不知道是在让季司温死心,还是在警告自己。
季司温眸子里的光一瞬间黯了下去。
外面的天色更黑了几分。
月亮已经沉了下去,而太阳还未升起。
破晓时分,天地之间几乎没有一丝亮色。
季司温抬起头来,浅笑一声,“好,我知道了。”
那一刻,她的笑容美丽又让人心疼。
像是红色曼陀罗撕碎的花瓣,精致玉石砸开的缺口。
破败又让人触目惊心的残缺美感。
她抬眸,看着厨房自己准备好的饭菜,只觉得讽刺。
但她还是轻扯唇角,浅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秦总,外面雨已经停了,秦总请自便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以渭拧眉。
“什么什么意思?”季司温抬眸,“难道秦总说了这许多话以后,还指望我留您吃完饭再走吗?”
“什么叫你留我?”秦以渭往四下里看了看,“走的不应该是你才对吗?”
“哈?”
季司温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无语。
“秦总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我给你挨家挨户讨药,给你扎针做饭都是我自作多情,我也还没上赶着到让秦总住在这里,我自己去流落街头的地步,再说了,秦总不是就住在9号吗,离这里也不远,麻烦快点走吧,我还想把这屋子清扫一下呢。”
言下之意,你待过的地方,我觉得脏。
秦以渭拧眉,“这不就是9号?”
季司温的白眼几乎要翻上天了,“这是6号!9号在这片花园对面的前面再往前那一栋!”
“不可能,我明明看着这上面挂的是9号。”秦以渭道。
“那是因为有颗钉子掉了,所以6变成了9,”季司温不耐烦地解释,然后忽然一愣,“等……等,那也就是说,这两天,你都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