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宫老祖从来没有想过遮天阵会失败,他修行数百载,自认是云梦界阵道第一人,没有人能够在阵道上超过他。
遮天阵是他苦心孤诣,费尽心思所设,他对其有着极强的信心。
所以当他发现红线突然反过来抽取他体内气运时,险些魂飞天外。
这不可能!
他下意识往宋芜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之前惊慌失措的宋芜正一脸漠然地凝视着他,彷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内。
“是你搞的鬼?”
电光火石间,七星宫老祖洞察一切,他立即双手谄诀,想要切断红线与他之间的联系。
然而当法诀落下,红线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继续汲取他体内的气运。
七星宫老祖脸色变幻,再也没有刚才的从容。
宋芜只不过是一个元婴修士,她不可能更改遮天阵,难道…是天道在帮她?
想到这个可能性,七星宫老祖眼底露出一股隐藏极深的恐惧。
若真的是天道出手,那自己一定会被吸干气运而死,原本是为宋芜这个命定之人设下的天罗地网,现在竟成了束缚他的死亡之牢。
七星宫老祖自持法力高深,不愿意坐以待毙。
既然不能强行切断红线,那他就直接毁了这遮天阵,只要他还存活于世,那这遮天阵就会有重建之时。
“宋芜,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七星宫老祖面目狰狞,嘶吼一声,右手一扬,一杆黑色旗幡落于手中。
“呼——”
“呼——”
他握着黑色旗幡左右挥动,数道黑色符文从内其涌出。
宋芜童孔一缩,下意识想躲闪,但身体受到禁锢,一步也不能挪动,只能看着那些黑色符文越过她,落在了脚下,将原本暗红色的阵纹全部遮掩。
不是冲她来的?
她正疑惑之际,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的黑色符纹,突然渗入地底,与暗红色阵纹紧紧缠绕在了一地。
“起!”
七星宫老祖的面皮一颤,额头青筋暴起,双手往上一抬,大喝一声,地面轰然颤抖,一道道阵纹似是要从地面脱离出来,不停抖动。
宋芜这才了然,七星宫老祖这是想要直接拆了这遮天阵。
宋芜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宫昊然不是说过吗,遮天阵一旦开启,不能结束,这可是他们定的规矩。
七星宫老祖现在想要反悔,她不允许。
宋芜闭目,用灵力去调动丹田上方,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色符文。
只见那红色符文轻轻一颤,原本正在不停抖动的阵纹瞬间平复,而连接在宋芜和七星宫老祖身上的红线瞬间膨胀至拳头粗细,源源不断的气运从七星宫老祖体内流逝,又疯狂涌入宋芜的体内。
“不!”
七星宫老祖看着红线,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叫,神情癫狂。
他黝黑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白,一道道细密的皱纹,悄然无息的爬上了他的脸颊,一股浓郁的死气从他身上散发。
气运流失相当于斩断了他的仙途,令他身躯迅速苍老。
七星宫老祖发现了身体的变化,更是惊骇万分,惊人的杀机冲天而去。
“停下来!停下来!”他双目充血,直勾勾盯着宋芜。
他离飞升上界只差一步,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宋芜充耳不闻,甚至将更多的灵力汇入红色符文,红线再次膨胀。
“宋芜!”七星宫老祖声音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和恐惧,“好,既然如此,那你也不要想苟活。”
七星宫老祖已经忘了对天道的忌惮,今日他一定要除掉宋芜!
“给我收!”
话音落下,禁锢宋芜的空间开始收缩,她只觉全身上下彷佛被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力挤压,体内甚至有砰砰声响传出,五脏六腑都快被压成一摊碎肉。
这还是因为宋芜经过雷劫之后,身体力量又强上不少,这才没有被空间直接挤爆,不过空间若是继续收缩,她也就离那种结果不远了。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之力突然从宋芜体内散出,将禁锢她的空间直接打破,然后在她体外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宋芜只觉身体一松,恢复了身体的控制,然而她对面的七星宫老祖却是被一股浩荡之势压得肩膀一沉,身体不由句偻下来。
天道,降临。
这一刻,七星宫老祖的身体不住抖动,他奋力地抬起头,血丝几乎快要弥漫整个眼球,像是要留下一行血泪。
在天道面前,他只能苟延残喘,红线还在不停的抽取他的气运,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衰败,甚至连呼吸间都带着一股浊气。
他快死了…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他颤抖着吼出了这八个字。
他不明白,明明是一界之主,为何却抱有私心,宋芜就能得到它的青眼,获得无上气运一路顺遂,而他们则要苦苦挣扎,终其一生,也不能登上那通天之梯。
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
而宋芜则沉浸在了难以言喻的惊骇中。
七星宫老祖刚才在说什么?
天道不公?
他为何要突然提起天道?
宋芜想起自己心底突然冒出的声音,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正在逐渐形成。
她原计划并不打算开启遮天阵。
她只看一眼就明白,遮天阵不是她能破解的,自然也不会冒生命危险去开启。
她都已经想好了借口,准备临阵反悔,谁知心底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坚定而又迫切地告诉她,让她务必开启遮天阵,这将成为她最大的机缘。
宋芜不知那个声音是从哪里来,可她就像受到蛊惑,打消了原本的计划,选择开启遮天阵。
遮天阵被开启后,红线没入她的身体,抽取她的气运时,她险些以为自己这是中了计,可后来突然出现在她的丹田上方的红色符文,却是扭转遮天阵的关键。
后来发生的一切更是令她瞠目结舌。
难道她心底的那个声音真的是天道?
宋芜觉得这个想法荒诞无稽,然后它却像是一个小钩子,直往她心底钻。
也许呢,也许她的猜想是正确的,不然该如何解释现在发生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