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个伙计打扮的青年鬼鬼祟祟在小五那张破败的门上做了一个不起眼的记号,又飞速离开。
门内,赵掌柜心乱如麻,一方面在痛心遭到兄弟背叛,另外一方面又在担忧百果轩的报复,头大如斗。
小五做错了事,更是不敢开口,只不停用余光去瞟赵掌柜,对当日做出那样的湖涂事悔恨万分。
破旧的小屋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小五,这枚生津果你是怎么得来的?”赵掌柜沉吟良久,缓缓问道。
事到如今,他再去责怪小五也没用了,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度过眼前的危机。
他已与城主府已经商议好了,一月之后便会送上第一批灵果,他定金都收了。
现在找不到供货的人,他要如何向城主府交代。
他只能把希望再一次寄托在小五身上,希望能在他身上发现一点线索。
“是我捡到的。”小五似乎是害怕赵掌柜不相信,急忙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真的,我当时是在西街口那里捡到了一个储物袋,那个储物袋没有认主,我一下就打开了。”
赵掌柜微微坐直了身子,认真听小五讲述重述那天的场景。
“我捡到后害怕有失主找过来,便将它塞到裤腿里带回了家。等到家后一打开里面就有四颗生津果,还有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我当时不知道这是生津果,只觉得这种果子看着不是凡品,就没忍住吃了两颗。”
说到这里,小五还下意识地用舌头去舔了舔下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当时那股美妙的味道。
小五也是在吃掉生津果之后才发现它的神异之处,后来又旁敲侧击地找人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这生津果的来历。
在得知了生津果的妙处后,小五忍下了对它们的渴望,他自己要是把它们全吃了,那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所以就一直将它们放在储物袋中。
直到见赵掌柜为评比发愁,再加上利益的蛊惑,他这才交了一颗生津果出来。
“一共有四颗,你吃了两颗,卖给我了一颗,还有一颗呢?”赵掌柜目露精光。
小五看了赵掌柜几眼,最终转身到自己的房间中取出另外一个储物袋,道:“就是这个储物袋。”
赵掌柜接过来一看,轻咦了一声,又将储物袋在手中翻来覆去瞧了个仔细,这才将神识探了进去。
储物袋中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一些生活器具,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枚散发着柔光的生津果。
过了好一会儿,赵掌柜才收回自己的神识,他此时对小五说的话已经是信了大半。
这可难办了呀。
他粗粝的手指在储物袋上轻轻摩擦,感受着上面细密而繁复的花纹。
“赵大哥,你莫非知道这储物袋的来历?”
小五也是个人精,很快便看出赵掌柜的神情有异,试探着开口问道。
赵掌柜斜睨了他一眼:“你仔细看这储物袋上的花纹。”
“花纹?”有了赵掌柜的提点,小五将视线落在他手中的那个储物袋上。
他早就将这储物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回了,但并没有刻意留心储物袋上的图纹,现在仔细一看,他微微睁大了眼:“这是云纹?”
小五的语气中带着点不确定。
“没错,就是云纹,这储物袋很有可能是云岚谷弟子所有。”
小五身子一软,险些站立不稳,他猜测这储物袋可能出自那个大家族,可也没有想到会是云岚谷弟子的东西。
对方发现自己的储物袋不见之后,会不会回来找他的麻烦。
“那我…这…”小五说话都有些磕巴。
他拿了赵掌柜的灵石还能退回去,可他吃进肚子的生津果是退不回去的。
被云岚谷的名头惊吓,小五这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他该拿的。
赵掌柜也不知该说小五是人傻胆大,还是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如果是赵掌柜捡到这储物袋,他绝对不会动用里面任何东西,他会拿着它去云岚谷找寻失主。
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和云岚谷的弟子攀上关系,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赵大哥,你可一定要救我啊。”小五的眼泪说掉就掉,他是真的被吓坏了。
赵掌柜垂下眼皮,思索一会儿,果断道:“我们明日出城去云岚谷,找到储物袋的主人,该赔罪就赔罪,想必他们宗门弟子也不会为难于你。”
“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小五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他不敢去云岚谷。
他只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小混混,连硕城都没离开过,更别提去云岚谷那种传说中的修炼圣地,骨子里的自卑令他产生了抗拒心理。
然而,赵掌柜却不给他反对的机会。
他只是轻描澹写地向小五述说了云岚谷是怎么处理敢冒犯他们的修士,小五就乖乖点头答应了。
小五心知像他们这样如蝼蚁一般卑贱的人,是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可他不想死,他只能想方设法地迎合这个世道。
赵掌柜又叮嘱了小五几句,这才匆匆从小五家中离开,他还得回家中再筹备一笔灵石。
小五等赵掌柜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这才用力关上门,斜靠在门上,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对于云岚谷这样的庞然大物,小五心中十分畏惧,再加上他私自动用了云岚谷弟子储物袋中的东西,又添了一份心虚。
他抬头看着屋内桌子上放着的两个储物袋,恨恨地将头往门板上撞去。
随着砰地一声闷响,小五呲牙裂嘴地抬手捂住了后脑勺。
痛意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他只要愿意跟着赵掌柜去云岚谷,运气好能解决掉这桩祸事,还能重新让赵掌柜信任自己。
运气不好,大不了就被云岚谷的人打骂一顿,只要还能留下一条性命,那他也能接受。
小五给自己打了一番气,这才拖着步子走回了屋子。
华府。
之前还在和赵掌柜放狠话的程掌柜俯着身子跪在大厅中间,而在他的身下已经汇聚出了一滩水渍。
他完全不敢将头抬起,只能缩着脖子,身体微微发颤,心中将赵掌柜骂了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