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着要不要爬上去救他,毕竟这里是邪巫教的养殖间,那人一定也是被抓来当作蛊虫苗床的牺牲者,只是不知道木箱中到底关着的是何种蛊物,说不定我一打开盖子,就会被瞬杀。
如今在这紧要关头,真的要节外生枝么?我心中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那人的哀求声在我耳旁不断回荡,实在令人心神不宁。
而胖子同样也听到了那求救声,我俩商议了一番,觉得如果是举手之劳的话,还是别见死不救。
于是我示意胖子在原地看好我的动向,随时准备支援,然后便顺着下方木箱的空隙爬了上去。
那股异样的古怪气味在我靠近木箱时显得更加浓烈,这并不能说是臭味,更像是一种灰尘、污垢与分泌物搅拌在一起,又像是某些特殊的激素药物的气味,虽然并不呛鼻,但闻久了就有种沉闷感,令人着实不悦。
我大着胆子想要打开木箱的盖子,却发现它似乎被牢牢的钉死了,盖子上留有几道缝隙似乎像是通气口,并且沾着一些油渍,可能还兼备有投食的功能。
“我已经在你旁边了,但是打不开盖子,你知道该怎么开么?”
“救我…我要出去……救我!”
然而对方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依旧重复着这几句相同的话,完全不回答我的问题。
但他似乎也并非对我视若罔闻,显然他是知道我已经靠近了,所以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甚至开始用力敲击身周的木板,把木箱砸得哐哐作响,像是在加大对我的呼救声,并且告诉我他就在这里面。
我只得对着箱子边缘用力说道:“你冷静点!告诉我木箱里到底有什么,要怎么打开它,我马上就来救你!”
“救我!救我啊!救救我!……”
对方也以大吼来回应我,但是言语间却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有用信息,好像他这辈子就只会说这一句话似的。
难道是因为他大脑被蛊虫啃咬而受损,因此失去了大部分思考和语言能力,只能说出这句话么?
这个猜想倒是有些道理,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尤其对方的口齿非常清晰,完全不像是大脑受损的样子,甚至清晰得有些诡异,仔细听来倒反而有点不似人声了。
胖子在下面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便对我嚷道:“你直接用真火符把盖子烧掉吧,反正清净道德火可以随心念收发,等盖子烧得差不多的时候你直接熄了火就是,伤不到里面的人的。”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行事太过于莽撞了些,便让他把桃木剑丢上来。
“桃木剑可劈不开这么坚硬的东西,这是多此一举。”胖子咕哝着把桃木剑从下方扔给了我。
我当然知道木剑的锋利度有限,于是便拿出一道庚金太白符,贴在桃木剑上,念动咒语,顿时剑刃周围隐隐出现一圈金白色的光晕,本来并不以锋锐为胜的桃木剑,在道法的加持下,如今成为了削铁如泥的利刃。
然后我又拿了几张符贴在木箱盖子上,以防万一,这才将化作精钢之刃的桃木剑插入木箱与盖子的连接处,那触感如同插入豆腐一般爽滑利索,随后手腕用力,一刀劈过,顿时挑飞了半个盖子。
“你没事吧!可以出来了……”话音未落,忽然一道蜿蜒而巨大的阴影,从木箱中陡然飞出,带着令人古怪欲吐的气息,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直直朝我戳来。
我心下一惊,还未来得及闪躲,就感到全身像是被铁索牢牢绑缚住一样,尤其是脖子处勒得极紧,呼吸和意识都在渐渐远去。
“快跑,是条蛇!”眼前一黑的同时,我听到胖子在下方焦急的大喊。
没错,那确实是蛇的触感,冰滑油腻,带有冷血动物特有的冰凉,一层层凸起的鳞片卡住我的四肢,摩挲我的皮肤,好像在思考着要从哪里开始把我吞下似的。
虽然无法抬起头来,但是我能感受到滴滴答答,粘稠腥臭的口水的从头顶滴落,然后从眉毛上滑落脸颊,那蛇从嘴中发出啧啧的声音,似乎像是十分受用,又似是舍不得对猎物下口,一定要先好好的玩弄舔舐一番再大快朵颐。
我记得以前曾听说过东北深山老林中的熊瞎子,再抓到活人以后,先不会马上把他咬断吃掉,而是觉得眼前这个没毛猴子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可爱,喜欢到居然强忍住自己的食欲,不舍得立刻吞进肚子里。
所以在他实在饿得不行,必须把人全部囫囵吞吃掉之前,只会伸出自己那长满倒刺的舌头,在人的身上和脸上舔一舔来解馋。
但是人的皮肉多嫩,哪里禁得起他那如同车床倒刺的舌头,基本上这一舔就是半张脸没了,有些和熊瞎子搏斗而险逃出的人,很多都毁了容,甚至连眼睛都被舔掉了。
我浑身汗毛竖立,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熊瞎子盯上的猎物,一种发自血脉本能本身的恐惧感油然而生,那大约是从远古时期,祖先还是山顶洞人时候就通过基因流传下来的深邃的恐惧,作为被捕食者,被猛兽噬咬撕裂的极度恐慌。
胖子在下方似乎丢了几道真火符上来,被灵活而粗壮的蛇尾轻易扫开,一个火花都没留下,似乎它本身就带着邪异之气一般,把本来不会轻易熄灭的道德清净火给直接压倒扑灭了。
但是因为我也在这边,胖子投鼠忌器,不敢使用火力太猛的符咒,只能在下面望着我干瞪眼,忽然我看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极为震惊和恐怖的情绪,正好奇间,却听到了一个嘶哑熟悉的人声。
“救我…救救我…嘻嘻……救我。”
我思绪顿时清醒过来,强迫自己从压倒性的恐惧中缓和过来,这不正是之前我听到木箱中传来的求救声么?
唯一的区别是如今它却带着明显的满足和兴奋感,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暗哑的绝望和无力,如同目的得逞一般愉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