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你还敢躲!”老头似是气急败坏,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大,不断用力鞭打着我,愤怒的吼道:“你应该知道反抗的后果!”
我一开始只是四处闪过他的鞭子,但是看到他越来越盛怒的神情,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盛,于是开始站起身子,到处逃跑。
老头看到我的行为,更加恼怒,扔掉了鞭子,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恶狠狠的朝我走来:“你胆敢在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站起身子,这下子一切都失败了,现在只能把切成块喂给蚕神了。”
我听到这里,顿时再也没有犹豫,迈开步子,拔腿就跑,仪式啊、祭典啊、信仰啊全部都丢到了脑后,一心只想着从这里逃离。
没想到那老头似乎比他的看上去的年龄要灵活多了,速度丝毫不落后,很快就追上了我,但因为山洞内部地势复杂,到处都是嶙峋耸立的石笋和钟乳石,再加上洞内比较潮湿,跑步的时候需要尽量避开脚下的阻碍,否则很容易摔跤。
我穿的是类似木屐的鞋子,下面的木齿增加了摩擦力,与地面紧紧咬合,但他却是光着脚,飞奔的时候容易打滑,所以必须分出精力来保持平衡。
借着这个微弱的优势,我不停的游走在石笋的缝隙中间,通过各种自然形成的岩石阻碍来延缓对方的脚步。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我根本不敢离开石笋群而跑向山洞外,因为一旦如此,他就会很快追上来。
但是持续的耗费体力对我来说更加不利,因为这样下去我迟早会体力耗尽,之前被那么多毒虫咬过后,我的身体状况本就已经不容乐观,现在这样的剧烈消耗已经渐渐接近了这具身体的极限,而那老头似乎还精力无穷似的,越追越猛,越来越快。
我看到一旁乱丢着的尸体,忽然计上心头,拿起一片方才被琅琊蛛毒死的,如同果冻一般润滑晶莹的尸体碎块,丢到了那老头追我的必经之路上。
果然,盛怒之下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是死死的跟在我的后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于是一脚踩在了滑溜溜的尸块上,脚下一滑,身体便砰然一声撞进了前方的石笋里。
尖锐的石笋倏然戳穿了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便不再动弹,而我似乎是不放心他有没有死透,还跑上前去抢下了他手中的刀,如同剁菜一样对着他脑门连砍了几十下才作罢。
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尸体,我尖叫着跑出了山洞,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月明星稀,晚风徐来,在这样一个死里逃生的心境下看来,一切都是这么安静美好。
只是我现在没有时间欣赏风景了,我杀了人,而且还是身份不得了的人,所以我现在不能回家,也不能出现在任何有人地方,我必须躲起来,直到世界上所有人都忘了我为止。
后面的几天里,我一直躲在一处小山沟中,靠采摘野果为生,只是不知为何,或许是恐惧欲死的心情,或许是因为身中数种剧毒的原因,我一点食欲都没有,就算是那几颗野果,也是强迫着自己吞下以恢复体力的。
大部分时间我就睡在山沟下的灌木丛中,很神奇,在这种湿热的季节里,应该会有很多烦人的飞虫,但是这几日里,似乎身上一点叮咬痕迹都没有,大约也是身上那些毒性的关系。
我的身子一会儿发烫一会儿发冰,有时木然,有时则又像几乎快融化一般,好像那天从手指渗入体内的毒性再次循环发作了一样,它们以我的身体为角斗场,几支军队如同要抢夺这唯一一块领地,轮番你来我往,攻城略地。
我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有一日我睁开双眼,忽然看到头顶的天空中飞过一阵蚂蟥群,它们的数量多得诡异,遮天蔽日如同蝗灾一般,这在此地绝非自然现象,而像是被人操纵着。
是他们找来了!我想到那或许是那个老头子的同伙,求生的欲望顿时让我清醒了不少,连忙想要起身逃跑,可是蚂蟥群已经注意到了我,它们急转直下,叮在我的身上,一开始的几只刚触碰到了我的身体,便摇摇晃晃的挂在我身上,一动不动。
我知道它们是被我体内的毒血给毒死了,但是蚂蟥一旦叮上对象,除非它自己松口,不然口器是不会落下的,因此我只能挂了一身的蚂蟥尸体,没命的朝着山沟间的一条小溪跑去。
显然我已经没剩下多少体力,各种毒性的侵染下,我游走在生死线的边缘,才没跑出几步,就两腿一软,倒在泥里,悲伤如同针扎一般,被千百只蚂蟥前赴后继的叮咬在背上。
我感到身体越来越重,四肢逐渐变得僵硬龟裂,如同一块顽石一般,尽管还保有较为清晰的意识,但却完全无法动弹。
我感到自己被几个人搬了起来,他们骂骂咧咧的用土话交谈了一番,随后把我丢到一辆面包车上,一路上不知行驶了多久,外面的天空从白昼转换到了夜晚。
他们似乎终于找到了目的地,打开车门,把我粗鲁的丢出车外,然后两个人把我从地上抬起来,哼哧哼哧的丢到了一处冰冷坚硬,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然后在我周围跳了一段诡异的傩舞,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我艰难的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身旁,四周都是荒无人烟的野地,除了两条一望无际的铁轨。
我被丢到了火车轨道上?仿佛是印证我的猜想,我感到地面一阵震颤,“呜呜”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正是一辆火车从远方缓缓驶来。
我尽可能的挪动身子,但是无济于事,我想大约是之前那种蚂蟥的毒性让我彻底瘫痪,失去了行动能力。
火车的灯光越来越近,但我连一公分都没有移动,我绝望的看着火车渐渐靠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