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喜想起了安蓉,他回味着安蓉身上的体香,使劲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的细小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眼珠子努力地往外鼓了鼓。
昨夜的事情他历历在目。
安蓉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她的长发飞瀑般掠下,她游魂一样飘出了她居住的小区,朝钢琴酒吧飘忽而去。七喜想象着安蓉的身体是飘忽的。她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被正要去医院的七喜碰见了。七喜想要和她打招呼,如果她愿意像那天晚上一样去看他为杨林丹的尸体做美容,七喜还会乐意地带她去。安蓉没有看见他似的飘忽过去。
七喜想喊她一声,但没喊出来。
安蓉像是在梦游,他怕他的一声喊会把安蓉的魂喊出了窍。
安蓉身上有种迷雾般的神秘感。
七喜被她身上的神秘感迷住了,这个经常让他呼吸急促的女人身上有一种绿色的光环和独特的幽香,他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街上的行人在安蓉的眼中似乎都不存在。
七喜也像安蓉一样旁若无人地走着,他的眼中只有安蓉。
许多路人走过之后都要回头看一眼安蓉的背影,仿佛不相信人间有如此美丽冷艳芬芳的女人。
七喜想,如果现在有一个最恶毒的诅咒,他要给那些回头观望安蓉背影的人。
安蓉最后站在了钢琴酒吧的门口。
她看着闪烁的霓虹灯,眼中有些渴望。
她走了进去。
七喜也跟了进去。
安蓉坐在一个卡座上,服务生马上过来,问她要些什么,安蓉轻声地说了些什么,服务生就走了。钢琴酒吧的小舞台上,一个长得文静端庄的姑娘在弹奏着《致爱丽丝》。
七喜找了个地方坐下,他观察着安蓉的一举一动。
酒吧里真正在欣赏钢琴的人并不多,喝酒和美女打情骂俏是众多人在酒吧里消磨的主要活动。安蓉孤独地坐在那里,吸引了许多男人女人的目光。女人的目光里是嫉妒,嫉妒安蓉的美;男人目光中是燃烧的火,他们希望把安蓉融化在自己的目光中。
七喜看到一个半老徐娘走过去,坐在了安蓉的旁边,拉着安蓉的手,和她说着什么,安蓉一句话也没说,她冷若冰霜,那半老徐娘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像是觉得无趣。看得出来,她是这里的女老板或者老板娘。
不一会儿,服务生就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了安蓉的面前。
那托盘里有一瓶黑方和一个高脚玻璃杯,外加一大杯的冰块。
七喜十分吃惊,安蓉一个人要了一瓶黑方。
她也许还在等人。
服务生给安蓉的杯子斟上了酒,她是半跪在那在为安蓉服务的。斟完酒的服务生就坐在一旁。安蓉又和她说了些什么,服务生就走开了。七喜好像明白了什么,安蓉是不要她服务。
安蓉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一杯酒,然后就自斟自饮起来,她也没有往酒杯里加冰块,那烈酒不是在安蓉的肚子里燃烧,而是在旁观者七喜的眼中燃烧,七喜正看得出神。一个服务生走到了他面前,问他需要什么服务。这里的服务生态度很好,七喜要了一杯啤酒,七喜想,安蓉一定是受到了什么伤害,在借酒浇愁。他知道伤害她的人是谁。他一想到那狗娘养的,牙就咬得嘎嘎响。
七喜觉得安蓉很渴,她喝的不是酒,而是矿泉水。
她喝得很急,那瓶黑方很快就所剩无几,她这样喝酒更加吸引了酒吧里男人女人的目光。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上了小舞台。他站在钢琴的旁边拿着麦克风准备唱歌,在唱歌之前清清嗓子说:我唱一首《红莓花儿开》送给十号卡座的那位小姐,祝她开心愉快。他说完这话,响起了稀疏的掌声,钢琴为他伴奏起来,男人的歌喉浑厚有力。七喜看着他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安蓉痴痴地看着唱歌的男人。她伸出了手指。朝唱歌的男人勾了勾手指头。
男人唱完歌后马上走到了安蓉的面前。
安蓉让他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他们在说着什么。安蓉迷离的双眼跳跃出了火苗。
他们说着说着,男人就搂住了安蓉。
安蓉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她用纤秀的食指抚摸着男人唇上面的胡楂,她仰着脸看着低头和她说话的男人,他们的脸凑得那么近,可以闻到对方的呼吸。安蓉的身体扭成迷人妖艳的姿势,两条修长的腿微微弯曲,结实的臀部微微地翘起。
七喜的心剧烈地跳着。
他沉默了一会儿,喘了口粗气,一口喝完那杯冰镇啤酒,然后低吼了一声站起来朝安蓉他们走过去。
七喜走到他们面前,不知从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他一下抓住高大男人的衣领,一把把他拎起来,推到了一旁,用他的娘娘腔愤怒地说:狗杂种,安护士不是卖的!
说完,七喜掏出叠钱放在桌上酒瓶下面,拉起安蓉走出了钢琴酒吧。
那个高大男人和酒吧里的许多人都目瞪口呆。
安蓉醉倒了。
她站都站不住了,七喜在街旁,一手扶住安蓉,一手拦下了一辆的士。他把安蓉塞进了车厢,自己也钻了进去。
安蓉瘫了,她靠在七喜的身上,喃喃地说着一些七喜听不懂的话,还流着泪水。
七喜像是闻不到从安蓉嘴巴里呵出的浓郁的酒气。
他闻到的是醉人的栀子花的香息。
七喜想,自己老婆身上怎么没有栀子花的香味呢,哪怕是在这栀子花盛开的季节。
司机说:喝了多少酒哇,酒气怪熏人的。
七喜盯了司机一眼:开你的车,少废话。
出租车像片叶子在大街上飘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