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知不觉地来临,熠王府里仍旧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些小厮丫鬟走过都在低声窃语今日熠王娶妃的喜事。
听月楼位于主院南边,是一座玲珑精巧的阁楼,但却十分安静,仿佛外面的喧闹喜悦都与它无关。
叶黎头盖红盖头,端坐在大红的雕花大床上,梳妆台上大红蜡烛摇曳独舞,显得愈加清静。
终于,在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吱呀”一声响起开门的声音,菱心端着一些吃食走了进来。
菱心还未走近叶黎便忽然掀起盖头,往后重重地倒了下去,一边哀嚎着:“啊!累死我了,坐了这么久,腰酸背痛啊!”
“小姐。”菱心好笑地看着她,将手里的吃食端到床边,“小姐,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先吃点填填肚子吧。”
叶黎闷闷地吟了一声,却没起身,而是闭着眼问道:“菱心,你有没有问问王府的下人今日他们的王爷是和谁拜的堂?”
她就奇了怪了,她是这场婚事的女主角,今日没出现在前厅拜堂竟也无人问起!
菱心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便把自己刚刚在下人口中打听到的告诉了叶黎,叶黎勾唇冷笑,眸中淡然,好你个南宫熠,明明是你不愿拜堂却把责任推到她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叶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反正她日后与南宫熠住在同一屋檐下,有的是机会把这口气讨回来!
又休息了一下,叶黎起身把菱心端进来的食物吃了个精光,在菱心的帮助下稍稍梳洗便倒回床上睡觉。
月色深沉,王府后花园一座别致的水榭连接着长廊,水榭中一个俊美孤傲的男子慵懒地坐在椅上,冰凉的石桌上摆着许多酒壶,男子自斟自酌,一杯接一杯,丝毫没有醉意,反而是更加地清醒。
南宫熠越喝便越是清醒,越是清醒眼前便越是不断地出现一个婉柔娴静的女子,女子一下离他越来越远,一下离他越来越近,似梦似幻。
南宫熠不禁苦笑,雪嫣,今日本王娶妃了,娶了害死你的凶手的侄女,娶了与本王不共戴天的叶家人!
仰头狠狠地饮下一杯酒,南宫熠双眸变得血红,迸射出森冷的恨意,叶芙!只要我在的一天,就一定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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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在地上形成斑斑驳驳的碎光,有的光影照射在床上,为叶黎沐了个浴。
菱心端着水盆和毛巾推门而入,轻声唤道:“小姐,该起了。”
“唔...”只听一声嘤咛,床上的人儿轻轻蠕动了一下,继而睁开了灵气的星眸,懒懒地翻了个身,朝着不远处的菱心露出一个笑容,便缓缓起身。
洗漱完,叶黎坐在梳妆台前动作娴熟地梳起一头乌黑的青丝,绾成一个侧髻,髻上一支白玉菱花纹簪子夹在青丝中,风姿绰约。
不一会,王府里的下人端来了早膳,两人用完早膳后叶黎在房内无所事事,送来早膳的下人告诉她,南宫熠命她今后好好待在听月楼里,不许她随意在王府里走动。
叶黎听得心里直冷笑,菱心则是义愤填膺!
她这个未曾见过面的,哦不,或许她夜探王府那晚在轩雨阁遇到的那个人就是南宫熠!她这个夫君可真是够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地请旨娶她,又莫名其妙地如此对待她!
可她叶黎又岂是乖乖待宰的羔羊,南宫熠不来招惹她,她求之不得,但脚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里南宫熠管不着!
说走就走,叶黎唤来菱心,她自己则换了一套淡雅而不失华贵的纱衣便与菱心光明正大地从王府大门走出去,起初王府门口的守卫还不肯让她出去,被她几句话喝退,两人这才出了王府,往大街上而去。
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大道两旁的旷地上也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叫卖声好不热闹,两边屋宇星罗棋布,一片繁华。
而叶黎正是被大道两旁那些张着大伞的小商贩给吸引住了,一双眸不停地冒着星光,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又看看那个,乐此不疲,菱心只得无奈地陪在她的身后,跟着她跑来跑去。
忽然间,叶黎不知看到对面什么好玩的东西,双眸星光一闪,抬脚便朝对面奔去,菱心拦都拦不住,正想跟着她一起过去呢,眼前便出现了如此惊心的一幕!
叶黎刚刚跑到路中央,一匹高大的黑马就从远处嘶叫着冲来,叶黎侧头一看,瞳孔猛地收缩,一匹狂奔的黑马倒映在她惊惧的眼中,一时间身体僵硬着忘了跑,但耳边仍有一些路人喊着“快跑!”
黑马发疯似地冲来,黑马上一个男人沉黑着脸拉着缰绳,黑马几个跳跃男人险些摔了下来,待黑马冲到离叶黎不远处时,马上的男人猛地抬头,双眸一瞪,将手里的缰绳狠狠一拉,黑马的前腿便高高地抬了起来,直击向叶黎。
叶黎害怕地捂住眼睛,脚却怎么也移动不了,倏然间一个影子闪过,只听马蹄落地的声音,叶黎便被带到了对面,菱心紧张地扶住她,后怕地舒了口气,要是再晚一点,小姐只怕会被踩成肉泥。
然而,叶黎却是惊惧的瞪大眼眸,一张小嘴微张,白皙的脸上一片煞白,很明显还没回魂。
“喂!什么人敢在大道上挡小爷的路,给小爷出来!”
直到一道呼喝声传来,叶黎才猛然抬头怒瞪着罪魁祸首,心里一股无名火起,丫丫的!差点纵马撞到她居然还敢这么趾高气扬!
叶黎推开菱心,理了理衣服,走出人群昂头瞪着黑马上的男人,语气清悠,带着凉意:“明明是你在大路上纵马,险些伤人,又何来挡道一说?”
这一句话说完,不知为何身边的人都远离了叶黎几步,活像叶黎是什么病毒,不过她现在没时间去注意这个,因为她要讨个说法!
司远邪笑着低眸盯着叶黎,眸中从一开始的怒火变为淫逸,他的眼睛不停地在叶黎身上打转,身姿窈窕,香肤玉肌,不错不错,是个美人!
他的眼光已然将他的心思曝光,周围的百姓看着不禁暗暗为叶黎叹了叹气!
“是吗?”司远一面翻身下马一面露出痞痞令人讨厌的笑容走近叶黎,一双眼睛更是如狼似虎地扫过她的全身,“可我却觉得,如果不是姑娘突然出现在路中央,本公子又怎会差点被摔下马?姑娘说说,该怎么赔偿本公子好?”
啊呸!叶黎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刚才她清楚地看见他在远远的地方是那匹黑马便已失控,如今却想赖在她身上,想得美!
“你确定是因为我你的马才失控的?”叶黎昂起下巴瞟着他,语气轻轻,一字一字抛出,清脆的声音犹如在司远心上挠痒痒,让他无比心痒难耐,更加打定主意要得到这个女子。
司远靠近叶黎几步,削瘦的身躯几乎贴到叶黎,菱心看着暗暗抬掌欲把他打飞出去,却被叶黎一个眼神过去示意她别冲动。
“本公子很确定,姑娘不止让我的马失控了,也让我失控了。”闻着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司远鬼迷心窍地想伸手搂过女子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不料叶黎一个转身便躲过了他那双令人作呕的咸猪手,美眸微冷,她喝道:“我在和公子讨个说法,还望公子自重!”
“哈哈!”司远一听昂头大笑,虽然他的声音还算好听,但叶黎对于他的印象已然大打折扣,把她好好的心情弄坏了,叶黎恨不得打掉他那几颗门牙泄愤。
司远用他自以为邪魅的眼光看着叶黎,一面勾着唇欲再次贴近她:“讨个说法好啊,可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讨说法毕竟不太好,不如,姑娘随本公子回府,本公子定然给你一个好说法,如何?”
“随你回府?”叶黎一愣,随即胡作娇羞地垂下眼眸,掩下灿灿星眸里的冷光,看得司远的笑容愈发淫逸猥琐。
叶黎垂着眸子一会儿便缓缓抬起,眸中流转着的羞涩足以让男人失了心智,她柔软的粉唇微微一启,似是在哝哝:“可是,人家刚刚被公子的马吓到了,公子能否委屈一下,背背人家...”
她说得极其轻柔,试问有哪个男人舍得拒绝,不多说,司远当即背过身体,在叶黎面前微微俯下,“姑娘上来吧,本公子这就背你回府。”
叶黎美眸一沉,眸中流转的羞涩已经被嘲讽与怒意覆盖,嘴边勾起邪恶的笑意,回你个大头!
继而叶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抬脚,踢出去,收回来,动作一气呵成,看得百姓暗暗为她鼓掌!又默默为她叹息,惹了在翎都一向横行霸道的右相儿子,后果可想而知。
而俯在她面前的司远嘛,自然已经被她踹了出去,失重地往前飞去,叶黎本以为他会毫无形象地趴到在地,却没想到在抬头时愣住了,眼前一番景象怎么瞧怎么好笑。
原本应该趴倒在地的司远此刻竟是跌在一个身形挺拔笔直的男人的怀里,而这个男人此时脸色也是如黑炭一般,这个人,不是南宫熠还会是谁?
司远以为自己是跌在哪个美人怀里,抬头一看,不大的眼睛猛地一瞪,“登登登”连连退了几大步,幸亏后头几个跟着他的小厮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司远瘫软瑟缩的身体任由小厮扶住,惊恐地看着南宫熠,愣是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南宫熠胸膛深深一个起伏,墨眸夹着深邃的冷意射向不远处那个憋着笑的可恶女人身上,叶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