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说,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你小子心里一定有事。”
“……有个男的,跟小羽走得很近。”在酒精的迷醉中,林成也藏不住了。
尔东的醉眼斜瞟了他一眼,感觉他这纯属庸人自扰,便打趣道:“想跟她套近乎的男的恐怕不少吧?你还没习惯?”
“这个男的是杭州的,看起来,家里钱不少吧。”
尔东见他脸色有些黯然,这才跟着沉默了下来。
“……兄弟,如果她小羽真是喜欢金钱的女人,你还有必要这么在乎她吗?”
林成只是摇摇头,他做不到他这么清醒的旁观、理智地判断,因为有一种东西叫作:感情。
尔东带着醉意,见他兄弟郁闷的样子。面色开始发狠,凑过来低沉着声音说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揍他一顿?叫那贱逼识相地滚远一点!”
林成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揍他一顿?啊东,然后呢?揍一顿之后呢?先别说我出手会把他揍成什么鸟样,揍一顿然后呢?等着学校把我开除吗?等着小羽跟我说分手吗?说我冲动?鲁莽?没脑子?啊东,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他妈想得比你多得多!”他趁着酒意,喋喋不休,越说越无奈,也越说越激动。
尔东却没在意他冲自己说话的语气,他能感受得到他兄弟心里的委屈。“你先别激动,我这也是替你着急啊。”他顿了下,又不无奇怪地问道:“你既然说这傻逼家里挺有钱,怎么会没女人喜欢呢?”他的思维比林成要现实得多。
“他有女朋友的。”
“我靠!这龟孙子有女朋友还把手往外伸?!”这下连尔东也是瞠目结舌了。
林成苦恼地摇摇头,“……唉,不提了。也许是我想多了,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尔东瞥了瞥他,“我说,这个小子不仅仅是有钱而已吧?”看来他的酒量也是不差,思路还很清晰。他们大一后来可是听说那个跆拳道社的高翔家里也是挺有钱的,当时也没见林成这么在意过。
见林成两眼有些涣散地兀自在发呆,尔东也知道他不肯再多说了。他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多想了,不是有句话叫作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他很为他的兄弟感到无奈,怎么才从一个感情深坑里拔出来,又掉进了另一个坑里头去了。平时多么桀骜不羁的一个人,怎么就是这么放不下这感情呢。
“来!喝酒!”
一醉解千愁,他们同时举起了酒杯。
……
“嘀,嘀,嘀”,林成短信提示音响起,突兀地并打断了喝多了正喋喋不休的哥俩,此时时间也才不到9点。
林成甩甩了头,尽量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些,打开了短信。“亲爱的,你是几几年出生的?”
他一时有些发愣,他还以为她会问自己在干嘛呢,他想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些就是为了编一个很好的谎言。
“83呀”还好这个问题非常简单,不过费脑子。想想又不对,这怎么会像自己跟她说话的风格,便又赶忙手忙脚乱地再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补上了自己的态度。
……
当林成和尔东在外面痛饮只求解脱的时候,田小羽正一个人在西湖边静静地逛着。晚上闲来无事,她便出来散散步,她还没领略过西湖的夜色。
站在西湖边,她脑子里想的全是他,此刻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他能陪在自己身边让自己依偎。
他们曾经约定过要一起去断桥看看,可是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断桥在哪里。
她不想看到电视剧里悲伤的结局,她想要看到不忘初心的美好开始。
她回想着今天这一整天发生的事,应对着人心叵测,此刻只想到一句诗词,那句话叫作“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她拿出了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我们不是同一年的嘛傻瓜,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看着他很快并回复过来的信息,她开心地露出了微笑。她并不想跟他说实际上她比他小,虽然她以前心里其实一直挺介怀,但是现在她觉得她心里知道答案就行了。
她以后可以毫不羞臊地像“妹妹”那样依恋他粘着他,也可以像“姐姐”那样照顾他教导他,她想想都觉得最幸福地事莫过于此。
这个美丽的误会,她要延续它,让它成为她心里的一个甜蜜的秘密。虽然也知道他早晚会知道的,但她还是希望这个秘密的期限是永远。
“没什么呀,只是……想你了。”
西湖的夜色,其实和这个纯洁的少女一样美。
历经沧桑,却宛若初见。
……
临睡前,他对她说:“我爱你。”他没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我也爱你。”她也没说:所有的风景,都不如你。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句话,她也是。
这无比漫长地一天,在这最后一句最动听的情话中终止了,带入各自香甜地梦。
……
周日的下午时分,田小羽迎来了她在这个岗位上的第一位客人。
这当然不是茶楼门庭冷落,二楼的包间是需要预约才能排得上号的;这也不是她的领导对她故意刁难,而是在变相地卖好。在清楚了田小羽的“真实身份”后,曾洁和她的上司心思一致,哪还把她兼职的事当真,哪会真的把她归入茶道技师的名录中去给客人点。
这次也是碰巧没办法,这次这位可是他们的大客户,是常客,也是贵客。他碰巧看到了在二楼大厅帮着同事送东西的田小羽,并非点她的单不可了,其他人一律不行。没办法,他们这些手底下做事的人开罪不起他,曾洁只好去带田小羽过来了。
……
二楼的装修风格和一楼大厅一致,小阁楼、回廊的设计,显得很是古意盎然。
田小羽随着曾洁进了名为“秋实阁”的雅间,便见到了潘总以及由他坐陪着的这位听曾洁口中所说的慈善家、成功人士。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长相派头倒是略显儒雅。
只是田小羽一时还不知道这位儒商是真风雅人士,还是附庸风雅罢了。此时见到她工作中第一位客人,他的印象让她还是有些好感的。
“阿拉姓陈,小姑娘贵姓?”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客气地说道,显得很平易近人;他也没有向田小羽主动伸手要求握手,也显得很绅士。
“陈先生你好,你叫我小田就好了。”她两手交叠在身前,却并没有像其他茶艺师一样对客人微微躬身相迎。
敏锐如潘总这样的老狐狸,一眼便看出了不妥。他倒不是觉得田小羽故作清高,而是见她不是很懂礼仪的样子,进而担心她只是粗通茶技。平时也没什么,但是眼前这个客人,可不好糊弄。
“小羽,这叔叔嘛,突然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这个一般我们喝茶嘛,肯定都是知道茶叶最好不要放保温杯泡,而是都用紫砂或陶瓷。尤其是绿茶了,不然茶叶颜色会发黄,味道也会变得苦涩。可是叔叔平时泡绿茶的时候已经改用玻璃茶杯了,可颜色和味道,甚至香气都还是不对呢?”他有意试探。
“潘总,绿茶不能用太热的水,如果温度太高,会使茶叶的颜色变黄,所以泡茶的水温一般控制在80℃左右最好,如果要提高茶叶里的营养物质利用率,就可以多冲泡几次……茶叶的种类繁多、茶性也不相同,泡茶的水温自然因茶而异,而且同一种类不同级别的茶泡茶的水温标准也不一致……一般来说,越粗老的茶叶,水温应越高。比如,乌龙茶、普洱茶的茶叶较为粗老,需用100度的沸水冲泡,而绿茶、黄茶的芽叶较嫩,80度左右沸水冲泡最佳……还有就是,一般的茶叶浸泡3至5分钟左右,茶中的八成有益物质已析出。另外,若长时间浸泡茶叶,茶水会增加苦涩味。例如普洱生茶,是不宜闷泡的,冲泡时一定要控制好出汤的时间,否则会影响茶叶的口感!而绿茶,只要六、七秒就可以出汤了。”
她不紧不慢,理论知识早已铭记于心,自然娓娓道来。
潘总见她讲得头头是道、如数家珍的样子心里也就有底了。也没在意她对自己有些见外的称呼,只当她脸皮薄。
……
“诶,老潘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小姑娘既然能走马上任,担任技师的工作,自然是精通茶道的。难道你还不信任她吗?”他也是常年浸淫茶道的人,自然听得出来潘总话里的试探之意。不过看人家也是好意,怕底下的人招待不周罢了。这明里是试她深浅,暗里却是抬高他的地位,这也只有聪明人能意会。
至于刚刚老潘在她面前自称叔叔,他倒是没往心里去。觉得也是看人家小姑娘年纪小长得漂亮套近乎罢了,没见她还是称呼他为潘总嘛,这个老潘倒是人老心不老啊。他当然还不知道田小羽的真实情况,不过这对于他来说,重要吗?
“来来,小姑娘也别站着了,里头就坐吧。小曾啊,你也忙你的去吧。”他仿若此间主人一般对她们吩咐着。像他这种人,也并非真的就是来品茶的,更在意的是享受高高在上的姿态。
……
此后田小羽并恬静地坐在那里煮水、泡茶、分杯、续汤,而对面潘总和陈先生也是相谈甚欢的样子,场面倒也是其乐融融。
潘总见她动作优雅、行云流水很是娴熟的样子,也便彻底放心。又坐了一会,他也便起身先离开了。他不可能一直这样相陪着一个客人的,毕竟他有他的职业,也有他的职位。临走前自然又是嘱咐田小羽好好招待好客人。
“阿拉上海人,小羽姑娘的家乡是哪的?”见潘总走了,他似乎只是想找个人闲聊的样子,随意地拉起了家常。
“我老家是四川的。”这个跟她爸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田小羽在他面前还是显得很乖巧的。而且过了这么一会了,他居然还记得自己名字,看来平时也是很亲和的一个人。
“哦……”他不置可否,并未对她的家乡多作评判。“那你去过上海吗?”
“没有呢。”说着又给他的杯子里换过了茶汤。
“哦,阿拉上海可是全中国有名的繁华大都市!小姑娘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识见识。”他对他的家乡很是推崇。
“嗯,好的。”她客气地应了声,她虽然和他一样都是热爱家乡的人,但是她不喜欢这样抬高自己的家乡,而有意冷落别人的。
“这是阿拉名片,要是有空来阿拉上海,你可以来找阿拉。”
“哦。”她似乎有些听烦了“阿拉”这个词了,没有双手去接,而是一只手接过来后并随手放在了桌面。他的眼里霎时闪过一道寒光,却只是“呵呵”一笑。并不再和她多说话。
……
他看了看时间,似乎还有事的样子。临起身前,才突然问了一句:“小羽姑娘长得这么美,想必男朋友也是人中之龙吧?”
田小羽并没抬头,只是淡然地应着:“他和我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呵呵,你还是学生吧?”
“你怎么知道?”她这才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这个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儒雅的男人。
“呵呵,这个阿拉还是看得出来的。那你男朋友也是大学生的嘛。”他说的是肯定的语气。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不怎么想答话了。
“今天时候也不早了,这晚上还约了人谈生意,下次再过来找小羽姑娘聊天。”说着便站了起来。
“您请便。”她也站了起来,不过依旧没有躬身相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