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泽川一把拉起阮青青揽到怀里,而后拉着她的手去拉自己外裳的系带。一路拉来,又去解里面的衣服。
“我找你是来商量正事的!”阮青青嚷道。
沉泽川眼睛一眯,“你以为本王在做什么?”
阮青青眨眨眼,但见沉泽川利索的脱下外裳,又解开里面衣服的衣扣,而后裸露出上半身。
“你……”
他背过身去,道:“你竟没发现?”
她去看他的后背,赫然发现左边肩膀后竟有一处纹身,一朵花,像是……
“君子兰。”他道。
“你往身上纹君子兰?”
沉泽川回头瞪了阮青青一眼,无奈道:“这不是纹的,而是胎记。”
“啊?”阮青青忙扒头去看,还真是胎记,红色的,跟他眼角的红痣一眼妖艳。这两次都被他压在身下,狠狠一番折腾,事后多半困顿交加,自然没注意到这朵花。
突然想到什么,忙去看那箭头,那上面也刻着一朵花,只是锈迹了,所以看不太清,但形状确实跟这胎记很像。
“怎么回事啊?”她现在脑中一头雾水。
“这是傅家军的标志。”他合上衣服,神色肃沉下来。
“傅家军?”
“太上皇当政时,军政和军令没有分开,皆有太尉统管,而傅家家主掌管天下军权。”沉泽川道。
当年的傅家,盛极一时,除了皇家,无人可与之争辉。也正是因为这份无上的荣耀,在他父皇登基后,终于变成了莫大的威胁。
之后傅家带领傅家军反叛,最终被诛杀。阖府上下百余口,不论老人还是稚子,皆斩于菜市口。不止于此,因这谋逆桉,多少官员被牵连,继而诛九族。那菜市场日日有人被砍头,整个夏日阴雨连绵,雨水混着血水染红了整座京城。
直至整个朝堂,官员少了一半,直至那菜市场铡刀的刃卷了,这一场谋逆桉才清算完。可该杀的杀了,该诛灭的也诛灭了,这件事却没有翻篇。
皇上某夜做了噩梦,便要让皇城司翻天覆地的查一番,可有傅家的余孽还活在这世上。
沉泽川说起当年的事,语气中透着冷意。
“这箭头是傅家军的?”阮青青问。
“是。”沉泽川道。
“那和你背上的胎记有什么关系?”
“傅家男儿生来背带兰花,君子兰也就成了傅家军的标识,绣在旌旗上,刻在箭头上。”
阮青青歪头看着沉泽川,“傅家男儿?”
“我母妃叫傅容,乃傅太尉之长女。”
阮青青愣了一愣,所以说傅家就是沉泽川的外家!
沉泽川坐下,抱阮青青在怀里,静静诉说着往事。
“母妃生我时难产,她去后,外祖怜我和二哥年幼,时常接到傅家小住。外祖是行伍出身,一身力气,总是把我扛在肩头去军中巡视。他一声号令,三军几十万将士,山呼得令,何等的气魄。他说将士打仗要用马,他就是我的马,也是我的靠山。”
“我学的第一套棍法,便是外祖亲传。他教了我招式,剩下的就靠对打,还说知道怕疼才能学会。外祖母这时便会嗔怪外祖下手狠,还从他棍下把我夺走,洗了澡,抱着我喂一碗甜汤。”
阮青青仰头看着沉泽川,他说这些时,语气很平很澹,但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她搂住他的脖子,起身亲吻他的嘴角。
沉泽川抱住她,微微一笑。
“后来傅家出事,我和二哥便再也没有见过傅家人了。包括这君子兰的标志,因怕惹皇上疑心,君子兰都快在北楚绝种了。”沉泽川看着手里的箭头,眉头微微一蹙:“他难道是傅家军里的人?”
“他比你还小两岁。”阮青青道。
“那他的父辈是?”
阮青青摇头,“我只知,有人想害他。”
若他的父辈是傅家军的人,想杀他之人,实在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又是铃兰又是暗害的,费这么大的心机。
至于这个想杀他的人是不是六公子,她还不能确定。
因这个箭头,不想牵出了这些往事。阮青青靠在沉泽川的怀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对了,我听三儿说过,你如今不就是太尉。”
沉泽川沉下一口气,“皇上忌惮傅家,又何曾不忌惮我。”
阮青青一下子就明白了,皇上用太尉的头衔来警醒他。在皇上眼中,他是儿子,身上同样也流着傅家的血。
因离开时太急,没有顾得上喂宝儿,阮青青要回侯府。沉泽川抱着她亲热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放开。
此时夜还不深,阮青青带了冬至,便没有让九凤送。
马车行驶到大街上,阮青青想着今日发现的事。花匠明确说府上有六盆铃兰,他那还剩两盆,余下的四盆在六公子那。而冬至那出现了一盘,只能是六公子那四盆中的一盆。
可六公子缘何要害冬至,这实在有些说不通,毕竟这个人因病而常居于内室,不怎么出门的。更遑论,可能牵扯到傅家,这差点捅破天的逆桉中!
阮青青摇了摇头,这事还需再查查。
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阮青青身子歪了歪,不过马车继续正常行驶,她便没有在意。又想到原来沉泽川的外家是傅家,而且皇上竟然一直都在提防他。
阮青青正想的头疼,马车突然停下。她身子往前一栽,亏得扒住了车厢,不然能飞扑出去。这一下,她觉出不对来了。
小心的撩开车帘,但见通身都是黑,还带着铁罩的高大男人站在外面。
黑骑!
冬至呢?阮青青左右看了一眼,显然冬至已经被赶下车了。
这人举起手中的剑,目光深寒的看着她,犹如从地下而来的鬼兵一般。
阮青青其实并不太紧张,如果他想杀她,早就动手,不必等到现在。她呼出一口气,自马车上跳了下来。
此时她才发现,马车停到了一废弃的破庙前。
那人指了指里面,阮青青只得进去。
破庙院子里长了一人多高的草,阮青青趟着草往前,几次差点跌倒。这地儿太黑了,一点光亮都没有,她都怕撞到柱子上。
好不容易走到台阶上,那人点了火折子,先一步进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