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青听得里面又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一句接着一句骂人的,不由撇了撇嘴,有人就爱找不痛快。如此有半个多时辰,沉泽川唤人进去清扫。
等清扫干净,一护卫上前请阮青青进去。
阮青青进了后堂,见沉泽川站在屋子当间,而一人坐在轮椅上,正背对着他们。阮青青走到沉泽川身边,转头去看他,这才发现他左边脸上划了一道血痕。
“你受伤了!”阮青青急道。
“不碍!”
“怎么不碍事,这要是伤口深了要毁容的,哪个天杀的不长眼,专门往人家脸上使,黑心黑肺的。”
沉泽川瞪了阮青青一眼,“闭嘴!”
阮青青才不怕沉泽川,拉着他在旁边坐下,从袖袋拿出碘伏给他清洗伤口。
“疼吗?”
“不疼。”
“我给你呼呼。”
沉泽川见阮青青还真鼓起了腮帮子,忙双手上去给她夹扁了,“别闹。”
“这位就是永定侯夫人?神医虚无峰的弟子?”
阮青青回身,见坐在轮椅上的人,此刻终于露出正脸了。这位就是成王了,与宣靖王的面容有几分相似,只是他不是丹凤眼,而是龙眼,眼尾下耷,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阮青青冲那成王微微颔首,道:“王爷叫我阮大夫就是。”
“夫人为何戴面纱?难道本王不值得夫人以真面目来见?”
阮青青见成王脸色阴沉下来,眼中分明有戾气。
“呵,王爷何必妄自菲薄,我侯府的规矩罢了,若见外男,必戴好面纱。”
成王眯了眯眼,“你说本王妄自菲薄?本王为什么要妄自菲薄,难道就因为本王是瘸子?”
这人还真是,给人一种故意挑事的感觉。
“二哥,她没这意思。”
“那就是你看本王可怜,所以随便找了个人就说能治本王的腿,其实是想看本王的笑话!”
沉泽川沉下一口气,道:“二哥,既然你肯答应让她看,必定也抱了一分希望,是吧?”
成王闭上眼睛,沉静半晌,再睁开时,眼中暴戾之气退了不少。
“有劳阮大夫了。”
呵,这是发够脾气了,终于不闹了?
阮青青上前,让沉泽川帮着抬起成王行走不利的那条腿,在动作中,阮青青发觉成王面露痛苦之色,但极力忍住了。
因疼痛部位在小腿,沉泽川挽起了成王的裤腿只到膝盖处。
小腿出现了肌肉萎缩,具体病因还不清楚。
“我需要看他整条腿的情况。”阮青青道。
沉泽川皱眉,只是不等他说什么,成王突然用另一条腿踢开了他。
“滚!都滚!”
“成王难道要讳疾忌医吗?”
“本王不看了!”
阮青青严词厉色道:“你这条腿再耽搁下去,将永远不能再走路!”
成王勐地瞪向阮青青,咬牙道:“你以为本王现在还能走?”
“经过治疗,可以。”
成王神色一动,“你有把握?”
“我不会给你什么承诺,只会说尽力。”
“乘风!”成王喊了一声,一护卫走了进来。
而后成王让他推着进里屋了,阮青青知道,不就是脱裤子。他宁愿让护卫帮忙,也不让亲弟弟插手,看来心里的芥蒂很深啊!
“成王这条腿是怎么回事?”阮青青问。
“小时候,我落水了,他跳下水里救我,那时是冬日,水十分冰冷,自此留下了这腿伤。先时只是疼,这二年一入冬,便走不了路了。”沉泽川道。
阮青青恍然:“所以你事事忍着他?”
“这是我欠他的。”
阮青青啧啧一声:“不过他的腿伤未必是因为救你。”
沉泽川看向阮青青,眉头一下子皱紧,“你什么意思?”
不等阮青青开口,那乘风推着成王出来。
这次他倒也不忸怩,让属下把那条腿露了出来。果然不出所料,他上腿也出现了肌肉萎缩的症状。
“王爷受过旧伤?”
成王眸子闪了闪:“便是小时候跳进冰水湖里……”
“我说的是撞击性的旧伤。”
“没有!”
阮青青叹了口气,让沉泽川和那乘风先出去。
等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阮青青才道:“王爷最好说实话,我才能给你医治。要知道因风寒而形成的腿伤和撞击性的腿伤,它的治疗方法是不同的,你也不想我把你这条腿治残吧?”
成王勐地看向阮青青,他是没有想到,这阮青青本事还真不小,竟然能看出他腿伤是撞击造成的,非是那年为了救老四。
“庸医!”
“你!”
“滚!来人,把这个庸医赶出去!”
阮青青呵了一声,倒也不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她是给他治病的,不是来求他的,自然不受这份气。
见阮青青出来,沉泽川看了一眼屋里,而后什么也没说,带着她往外走。
“成王不肯让我给他医治。”
“可能治?”
“能。”
宣靖王点了点头,“本王会再劝他的。”
“他不会让我治的。”
“为何?”
阮青青冷笑:“如果他的腿好了,你对他再无愧疚之心,以后他还怎么利用你?”
宣靖王眉目冷沉,只道:“我送你回府。”
阮青青撇嘴,这就是一种要挟,偏某人逆来顺之。
回到府里,阮青青提起这事,还是萧祈盛告诉了她原因。
原来成王和宣靖王自小就没了母妃,在后宫里生活着实不易,经常受其他兄弟欺负。
成王大一点,便以身保护弟弟,常替宣靖王挨打受罚。
后来太上皇看两兄弟可怜,想领一个在自己身边教养。成王主动把弟弟推到了太上皇跟前,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宣靖王。
之后,又因为救宣靖王,成王的身体冻坏了,常年吃药,一入冬腿就不能行走。
“所以宣靖王对成王,既是兄弟情,也有愧疚和感恩。”
阮青青叹了口气,成王腿上不便,盖因肌肉萎缩,但真正造成这病症的,不像是冻得,应该是撞击性伤害才是。
但没有确诊,她不好说什么。
阮青青正想留萧祈盛在这里用午饭,听月却进来说老夫人让大家都去寿安堂。
“三姑娘归家了。”
萧落寒回来了!
阮青青没见过这位三姑娘,其实侯府大多人对这位三姑娘都不熟,毕竟常年在老家住着。
“走吧!”阮青青唤萧祈盛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