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已经处斩的人,却还活着,夏染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事涉及到官府,我元家乃是商人,不便插手去查。”元夫人说着,看向了悟,“了悟,你不是想赎罪,那至少害死这些孩子的凶手,你要捉拿归桉吧。”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说明私铸铜钱桉并没有真正的查清,还有凶手逍遥法外。
只是这事牵连甚广,还需前后思量之后才能行动。
元夫人碍着夏染的身份,没敢再为难他们,还给了悟一些时间来处理这事。
此时一个丫鬟引着他们回院里休息,了悟满腹心事,扶着夏染的手却没有在看路。眼见得要撞到树上了,夏染无奈,只得往旁边挪了挪。
这次没有再把他们关起来,而且还留下两个丫鬟伺候。
屋里,夏染坐在罗汉床上,了悟坐在另一边。
她以为他要打坐念经,可他却抬头看向她,“你能看到了?”
他心思太细了,只是挪动了两步,他就发现了。不过夏染也并没有想瞒着他,只是看清他是谁后,反而不知怎么面对他了。
他是沉泽川,她应该大声质问他为什么抛弃他们,为什么出家。可经历了这些事,她差不多已经知道原因了,可知道归知道,她仍旧不能原谅。
“嗯。”她应了一声。
了悟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没有道歉,而是盘腿打坐。夏染怀疑,他真的能静下心来?
既然他发现了,夏染也就不装了,把木棍扔到一边,起身往外走去。
也非是要去哪儿,是和他再待在一起,她会爆发的。
出了院门,一个小丫鬟跟在她后面。
“呃,夫人,您想去哪儿?”那小丫鬟问。
夏染叹了口气,“你叫我沉夫人吧”
“是,奴婢何意。”小丫鬟笑笑,不然跟她家夫人还真分不出来,“元家这庄园依山而建,后院的风景有很多都是天然的,瀑布潭水,小山树林,很好看呢。”
“那你带我去看看吧。”
何意引路,朝着后面的园子走去了。
这元府很大,她们是顺着一条小溪往上走的,像是在山上,沿途能看到远处的山峦,还有近处潺潺流水和两边的高大树木。
经过一处小桥时,夏染在桥上看景儿,不想正看到这一幕。
一个约有七八岁大的男孩子,穿着锦衣,长得白白胖胖的,他满脸怒火,把一个小婢女推到了溪水里。
那溪水很浅,不过婢女没有站稳,倒在水里,浑身是湿透了。她还未起身,那男孩儿拿起地上的石子往她身上扔。
婢女到底年纪小,坐在溪水里哭了起来,却也不敢大哭。
“他又欺负人!”何意气得跺脚,不过即便这样,她也没敢上去帮忙。
这时一女子找了过来,穿着华丽,珠环玉佩的,走到小男孩面前,与他说了什么,二人便离开了,连看那小丫鬟一眼都没有。
见他们离开了,何意才跑上前去,把小婢女拉了出来。
“你又怎么惹到他了?”
小婢女哭得双眼红肿,瑟缩着抱着身子,“表公子让奴婢给他捉蛐蛐,奴婢没有捉到……”
何意哼了一声,“他怎么一点好都不学。”
“何意姐姐,求你跟夫人说一声吧,奴婢真的不想再伺候表公子了。奴婢笨,伺候不好,总是挨打,还有那表夫人,也总是打骂奴婢。”小婢女说着又哭了。
何意叹了口气,“你先忍忍,我有机会一定跟夫人说。”
哄着小婢女不哭了,何意让她先回去换衣服,免得等会儿那阎王又要找,找不到还得打她。
那小婢女走后,何意继续引着夏染往后面的园子走。
“那表夫人和表公子也是府上的人?”夏染问。
何意摇头,“本事老夫人那边的亲戚,这不我家小公子……出了那事,老夫人便把这母子俩接来了,有意让这位表公子过继到夫人膝下。”
“这样。”
“可这母子俩原是穷的,一朝富贵了,便各种作,好吃好喝供着不满意,天天打骂下人。那表夫人还从账上支银子藏私,这表公子更是一无是处,书不读,数都不会算,怎么掌家。”何意说着叹气,“哪像我家小公子,很小就开始读书,样样都厉害。”
夏染听到这里也不免叹气,为死去的小公子难过,也为元夫人难过,为元家可惜。
何意说那边有个亭子,站在亭子里,能看到山那头的瀑布,如若天气好的话,还能看到水汽凝成的霓虹。
夏染反正也没事,便让何意带她去。
她们是从后山绕过去的,等绕过山便到了凉亭跟前,结果亭子里有人。
元夫人在,刚看到的表夫人和表公子也在,她们都站着,椅子上坐着一位老妇,应该就是何意口中的老夫人了。
她们刚露头,便见那老夫人把手中的茶杯勐地砸到了地上。
“你儿子都死了,什么念想都没了,你还不肯把实儿过继到你名下,你什么意思,打得什么主意?莫不还想跟那个男人生一个,拐走我元家的家产?”
老夫人这话是对着元夫人说的,而那元夫人只是站着,脸上也没有动怒,却也不说话。
表夫人轻哼一声,“姑母,实儿来府上已经两年多了,每日勤于功课,又孝敬您,做事更是踏实,她就是故意在挑刺,说白了就是想霸占元家的家产!”
“你说,你到底什么想法?”老夫人指着元夫人喝道。
元夫人抬头,微微叹了口气,“等二叔的孙儿找到后,此事我们再议。”
“那孩子都丢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找到,你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肯放权。”老夫人气道。
“可不,你一手把持这元家上下的生意,很是得意呢,可你到底是外人,凭什么什么好事都你占着!”表夫人没好气道。
元夫人看向表夫人,冷嗤一声,“我是外人,那你姓元?你儿子姓元?”
“你!”
元夫人再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媳妇身体好,还能顶几年,此事等过几年再议吧!”
不等老夫人再说什么,元夫人大步朝外走去。
“江氏,你别太过分,我才是这府上的老夫人,你竟敢不听我的,即便如今你掌家,我也能把你赶出门去!”老夫人气急道。
元夫人停在亭子外,转头睨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您是我夫君的娘亲,我才敬着您,但越是敬着,您越是不知好歹,日后,您静心养性,好好过您的好日子,别再多管闲事了,若还有今日这事,休怪儿媳无情了。”
“你!”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黑。
元夫人走了,何意和夏染对视一眼,偷偷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