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上官晏精神不太好,夏染起身告辞。只是刚走到门口,上官晏又把她给叫住了。
“阿染,你信我吗?”
夏染回头,见上官晏正看着她,眸色坚定。
“信。”
这些日子,她和上官晏相处下来,她仍是看不懂他,但其实这并不妨碍她信他。
上官晏笑了一声,“夏染,你这样轻易相信人可不好,那晚也许是我故意受伤,故意翻墙到你家,故意结识你们,然后有目的的。”
夏染眼睛仍旧明亮如初,“你原可不比说这些。”
上官晏一愣,她早就怀疑他了。
“你不怕我害你们?”
“凭你的手腕,若要害我们,早就成事了吧。”
上官晏点头,这次神色肃整,一字一句道:“我不会。”
“好。”夏染道。
从上官晏屋里出来,外面突然起了一阵风,撩动了她的裙摆。只是走到台阶前,她看到那风铃,不由面露吃惊之色。
刚才明明有风,可这风铃却没有响。
本想伸手去碰一下,可想到上官晏让她不要碰,伸出去的手还是缩了回来。
上官晏屋里的丫鬟去厨房弄点心了,她也就没有唤其他人,一个人独自往外走。走到前院时,她突然晃到一个身影。
忙定睛再看,这身影高大健壮,与昨夜那黑影很像。
在她疑惑之时,那人突然转过了身。看到他的面容,夏染吃了一惊,忙低下了头去。
这人面上有一道刀疤,正是那晚杀了成王,命人烧船的黑衣人。沉泽川认出他来了,说这人是安庆王府的人,名叫林枭。
不过随即,她想到,这林枭应该认不得她才是,她低什么头,反而显得心虚。
想到这里,夏染抬头,却见那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上官晏说昨晚的黑衣人是王府的内奸,是不是有可能就是这林枭呢?她要不要提醒上官晏一句?
静默了片刻,夏染抬步往府门外走去。
凭上官晏的手段,她应该不需要她提醒,甚至于她可能一早就注意到这个人了。
夜里,风雨大作。
谢靖安进屋,见上官晏穿着中衣坐在床上,头一点一点的,竟然在打瞌睡。时辰已经不早了,他故意在书房多待了一会儿,不想他还等着他。
“晏晏?”他唤了一声。
上官晏睁开眼,眯瞪的看了谢靖安一眼,而后翻身倒在了床里面,用被子裹住自己,“小安,被窝里有些凉。”
谢靖安叹了口气,去屏风后脱了外裳,回来躺到床上,尽职的给他暖被窝。
“小时候,你就经常让我给你暖被窝。”谢靖安想起小时候的事,不由笑了笑。
那时候上官晏长得很漂亮,比他们师妹长得都好看,而且还喜欢穿裙子,经常偷穿师妹的裙子,惹小师妹总哭。
他也喜欢缠着他,师兄长师兄短,饿了冷了困了病了都找他。仔细说来,他都不算是师父养大的,应该算是他养大的。
“师兄,你好暖和。”上官晏抱着谢靖安的腰,脸低着他胸口,撒娇一般道。
“睡吧。”他拍了拍身上人的背。
“师兄,我们回蒹葭谷好不好?”
谢靖安身子一僵,“怎么突然说这个?”
“想家了呗。”
谢靖安沉下一口气,“莫不你忘了,师兄已经被师父赶出师门了,而且师父还让我发誓,永世不得回蒹葭谷。”
“可师父已经仙逝了,他又不知道。”
“晏晏!”
“好了,我不勉强你就是。我想快点找到师妹,这样我们师兄妹三人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了。”上官晏这话说得天真,脸上也是明媚的样子。
谢靖安抬头看了上官晏一眼,眸色沉了沉,他竟然敢在他面前提起师妹!
“晏晏,小宇是师妹生的吧?”
上官晏哼了一声,“我生的!”
“当年,你带着师妹离开王府,那时师妹已经怀了我的骨肉,而两年后你再回来,便抱着这个孩子,还嚷着说自己生的。”
以前他是坚信这孩子是他的种,可不久前白虎口出事,证明那孩子是成王的,他便开始回想这一切。凭师父的手段,他怎么会让小主子流落在外,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那孩子在他手里。
可他已经死了,这孩子还会在哪儿?
他想到了上官晏,他是师父最信重的徒弟,极有可能把这孩子交给他来照管。孩子在哪儿,宝藏的钥匙就在哪儿,所以钥匙极有可能在上官晏手里。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杀他的原因。
“小安,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呢?”
“傻子。”谢靖安拍了拍上官晏的头,长长叹息一声,“明明是你们不要我了。”
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师父,我们把那些宝藏挖出来,然后招兵买马,不用前朝那些人,我们依旧可以打下天下。
人生而就有对权势的欲望,他有什么错呢。而师父听了他这话,却勃然大怒,自此对他冷眼相待。
之后他要去参军,师父说只要他下山,便再不是蒹葭谷的人,他们断绝师徒缘分。
他离开了,为的是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自认没有错。
“我要你啊!”上官晏抬头看着谢靖安,认真道。
谢靖安拧了拧上官晏的脸,“好,师兄也要你。”
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谢靖安察觉怀里的人睡着了,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他这样疯着也挺好,至少他身边还有一位亲人。
谢靖安睡着后,上官晏睁开了眼睛。
谢靖安警惕性很高,与他同睡的时候,总是在确定他已经睡着了,他才会睡下。而且睡得很轻,只要他一动,他就能醒。
躺在一起的两个人,防备之心从未减轻过一分一毫。
然今晚不同,谢靖安睡得很熟。
他洗澡的时候,用一种特制的安眠香泡澡,无色无味,很难让人察觉。他因为经常用,所以这安眠香对他已经不起作用了,不过对谢靖安,作用却很大,不但让他熟睡,还让他中毒。
上官晏坐起身,拢着上衣下了床,走到门外,看着那风铃,沉默半晌,而后摘了下来。他拿着进了屋,来到床前,看着熟睡的谢靖安,童孔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