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青看过去,果然看到角楼对着他们这一面的露台上有一穿着白衣的人,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面容。
只是他坐在栏杆上,看着十分危险。
“六哥哥!”翊儿已经跑上了台阶。
阮青青只得急忙追上去,这角楼有三层,那六公子就在第三层上。等追上去,阮青青先一把拉住了翊儿,而后才朝那露台走去。
朝西边的门是开着的,阮青青能看到六公子的背影。
“六哥哥!”翊儿喊了一声。
六公子钝钝回头,看到她二人,脸上露出一种茫然之色,缓了缓才清醒,“别过来!”
阮青青见六公子做出了要跳下去的姿态,急忙拉着翊儿停了下来。借着月色,她看到六公子脸色黑而浮于白,口唇紫绀,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心脏病复发了!
大概是太痛苦又或者太绝望,所以想轻生。
阮青青深呼一口气,劝别人冷静,自己要先冷静下来,“外面的风景很美吗?”
她问了,等了许久,就在她以为等不到回答的时候,六公子说了一个字:美。
“我们能过去和你一同欣赏这月色吗?”
“别……别过来……”
六公子一下子像是呼吸不上来,重重的喘了好几下,才勉强好一些。
“呵……从我这里……呼呼……你们只能看到……这天道是不公的……”六公子一边说一边笑,泪也掉了下来。
阮青青左右看了看,这角楼在南边也有门。她拉着翊儿,推开了南边的门出去了。露台是相通的,她朝六公子慢慢靠近。
“很高对不对?”
阮青青忙停下,往下望了一眼,“高,摔下去必定会死。”
“那太好了。”
“全身骨折,跟一堆肉泥似的。”阮青青说着先打了个冷颤,“据说收尸的都捡不起来,只能用铲子装袋子里。”
当然,她是吓唬他的,从这里摔下去,死是会死,但尸体是完整的。
“既然死了,又何必在乎这些。”
“哟,既是要死,又何必特意打扮一遭,还穿上了华丽的衣服。”
六公子不说话了,只看着远处,也不知在看什么。
阮青青想了想,道:“从我这里看到的风景也很美,星汉灿烂下是万家灯火,天道从来没有公与不公,不过是人在无能之时才会问的,这一方天地,照亮了你,也照亮了我,没有什么不同。”
“你自是能说出这番……呼呼……这番话……”
“我?”阮青青抚着肚子,“我就在刀刃之下,你不知?”
六公子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太痛苦了……”
“哎,我这人一般喜欢低调,不太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其实吧,我是神医的弟子,得他老人家真传,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阮青青道。
六公子试探性的问,“神医虚无峰?”
“哦……哦,是啊。”阮青青硬着头皮点头,估计是这个时代的神医了,暂且借他名头一用吧!
“您真是虚无峰的弟子?”六公子大吃一惊。
阮青青点头,“你与我说说你的症状吧。”
六公子属于是先天性心脏病,但又分很多情况,他说了自己一些症状,阮青青只能大略判断是主动脉瓣狭窄。
这种心脏病,尤其已经发展到他呼吸困难这一步了,药物治疗是无法治愈的。而且对药物的禁忌也很多,阮青青一时还真不敢大意的用药。
斟酌半晌,阮青青去空间药房拿了硝酸甘油和地高辛。匆忙间,她先拿了三日的药,只有药片,没有外包装。
“我实话与说你,这丹药可缓解你的痛苦,但并不能治愈你的心疾,但没关系,我不行还有我师父呢,只是……”
“神医行踪不定,侯府已找他多年。”六公子失望道。
“你们找不到不代表我找不到,他可是我师父。”
说着阮青青上前,这次六公子没有防备她。把药放到六公子手心里,帮他合上手。
“小娘这人吧,一向靠得住,放心!”
说完,她不再劝六公子,而是拉着翊儿往下走。
命是他自己的,这次救下了,可能还有下次,还是要他自己能想通。
“娘,六哥哥……”翊儿红着眼睛看着阮青青,“你可以救救六哥哥吗?”
阮青青低头亲了亲翊儿的额头,“当然,娘可是天神下凡。”
“哇!”翊儿满脸崇拜。
阮青青正得意,突然听得啪的一声,当下差点没软地上。急忙冲下楼梯,却见是一只靴子。
仰头,六公子已经从栏杆上下来了,正扒头往下看,虽看不清面容,但她想应该是尴尬的表情。
当晚,阮青青躺下后,去了药房,发现原有的十五分积分,现下还有十分。六公子的病,如果能够手术治疗是有可能治愈的。
她默念了几遍手术台,又念叨了几遍手术刀,空间什么都没出现。
得,也就一药房。
接下来几日,天一直都阴沉着,北风呼呼的吹。其间,六公子来过一趟,面上难掩惊奇之色,想来她给的药,确实减轻了他的痛苦。
阮青青又给他拿了半个月的,本来想豪气的给他一个月,结果发现自己积分不足。
“至于诊费什么的,小娘给你打个折吧,十两银子!”
吃了她的积分,不能不给诊费吧!
六公子离开后不久,幻香阁的丫鬟送来了十两银子。
阮青青捧着这锭银子,突然想到,她是可以凭自己的医术来挣钱的。只是治病开药,又要积分,必须从宣靖王那儿揩油。
这日临近晌午,终于天开云散,风也停了。
阮青青带着听月出门透气,走到园子时,突然晃到了一个人。阮青青急忙过去,果然是宣靖王,他正站在廊子上。
他来做什么?
鉴于二人有几分交情,阮青青正要过去问候,却见一抹倩影从背角处露了出来。
萧落雪!
他二人躲在那里,做什么不言而喻。
阮青青背身往另一边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有人就想当傻子,关她什么事。沿后院的内湖走,因走得急,不想差点撞上一人。
“哟,这不是小娘子。”
阮青青抬头,见对面站着一妇人,穿着嫣红的襦袄,浅蓝的花裙,挺胸扭腰,双手叉着,一副盛气的样子。
这妇人年纪怎么也有三十多了,脸上皱纹很明显,不过风韵犹存,尚有几分美艳。
“柳姨娘。”阮青青澹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