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时,夏染骑马从楚王府出发了。她知道楚王会派人暗中,但她相信沉君山会除掉这些眼线,让她可以顺利的到达白鹤山。
那晚贺兰给她的信,信上大致意思是他们也不知道蝶儿为何会突然刺杀太后,这明显就是自杀行为。但蝶儿是接受指令办事的,所以青云岛的暗哨可能出了内鬼。
前有名册被偷,如今暗哨又出事,所以他们不敢再互相联系,以免暴露身份。这可能是对方的计策,先将他们孤立,然后一个一个击破。
不过青云岛在南晋还有一处可以联系的地方,那便是白鹤山的土匪寨。这土匪寨是孤立的,不跟任何暗哨联系,直接听命于青云岛,所以不会暴露。
夏染的任务就是去白鹤山,把京城的消息传出去,接收青云岛的指令。
当然,这次她也有自己的任务,那便是找到鼎儿。
半个月后,夏染终于赶到了白鹤山。时值入夏,暑气渐浓,而山上却很清亮。这白鹤山位于南晋南北要塞上,以打劫过往的商客为营生。
“姑娘,劝您千万别去白鹤山,那可是土匪窝。山上的土匪经常山下打劫,若遇上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要掳到寨里的。”茶棚的老板是个年纪大的老翁,听夏染打听白鹤山,便好心劝她道。
“不过既然这白鹤山有土匪,您为何还在距离山脚不远的地方开茶棚,不怕他们抢了您?”
“哎哟,姑娘说笑了,他们土匪也挑人啊,有抢富人的道理,哪有抢穷人的,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老翁笑道。
“那他们可打劫附近的村子?”
“还真不,反而因这帮子土匪,附近村子鲜少有盗贼出没,倒比其他地方更安生一些。”
夏染心想,虽然是土匪窝,倒也没有为害一方。
从茶棚出来,夏染按着那老翁所指找到了一条进山的路。照着那老翁所言,路是偏僻了一些,不过至少能保证她能上山,因为其他路都有土匪把守。
这条小路崎区不平,荒草丛生,夏染走得很是吃力。
走了好长一段,夏染见四周林子茂密,正想停下休息一会儿,突然听到旁边有动静。她探头去看,发现不远处的草丛似有什么东西在动。
莫不是什么野兽?
夏染忙放轻脚步,想快点离开这地方,只是走了两步,发现地上竟然有血迹。她仔细看了一眼,血迹是从山上下来,而一路到了那边的草丛。
她犹豫了一下,朝那边走了过去。
距离几步远的时候,她发现草丛里藏的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个人。
那人躺在地上,腿受了伤,血还在往外流。
“你……”
夏染刚开口,但见那人勐地睁开眼,而后起身朝她刺了过来。
他受了伤,动作不快,但夏染却没有躲,因为这人手里拿的是把扇子。
竹骨纸扇,能有什么杀伤力?
那人见没吓到夏染,又跌了回去,躺在地上,脸上血色尽失,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这人乃是书生的打扮,长得也是白净如玉,身子骨有些羸弱。
“求你杀了我吧。”书生道。
夏染皱眉,“我为什么杀你?”
书生转头看夏染,“你不是山中的土匪?”
夏染呵了一声,“你看我哪里像土匪?”
书生默了一下,“你哪里都像土匪。”
夏染见他眼神太真挚了,下意识的还真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藕粉的夏裙,纤腰细腿,有她这样的土匪?
“我不是。”夏染上前,先看了一眼他腿上的伤,而后道:“你这伤是土匪用刀砍的?”
书生看着她,眼里露出疑惑来,“你真不是?”
“我是大夫!”
“那你为何来白鹤山,这里可是土匪窝。”
“我来干什么,用不着你管。”夏染四下找了找,见不远处有一丛夏枯草,这种草可以止血。
她让书生等着,而后去采了一把,放在手心里磋磨,等搓烂了揉出汁液,滴到书生腿上的伤口上。之后她从书生衣袍下摆处扯了一个布条,帮他包扎上了。
“你真是大夫?”
夏染叹了口气,这书生什么脑子,她是大夫比是土匪还不可信?
“你休息一下,而后顺着这条路下山吧。”夏染道。
书生大概觉得真的误会夏染了,便抱拳行了礼,“小生冒犯了,多谢姑娘搭救。只是再往上就是白鹤山的飞鹰寨了,姑娘切莫靠近,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了。”
夏染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正要离开,却听远处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
“他们追来了!”那书生道。
夏染见书生脸一下子就白了,身子竟然还在发抖,心想这些土匪竟然这么可怕。不过既然决定救人,总不能半途而废。
她上前扶起那书生,带着他往林子深处走。
土匪会顺着他的血迹找来,不过她给他包扎了,也就没有血迹了,而这山上林子又密,应该容易逃脱。
这书生腿受了伤,走不了多快,他们只能找个地方躲着。
“这里吧。”夏染扶着那书生躲到树后的草丛里,让他靠着树干。
“姑娘,你先走吧,我会连累你的。”书生有些急道。
“没事。”
“姑娘您不知道,这些土匪十分凶残,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而且……而且还爱吃人肉!”
夏染皱眉,“不会吧?”
怎么说也是青云岛的人,当土匪已经很出格了,竟然还杀人吃肉……
“真的!”那书生急道。
夏染忙点头,“便是真的好了,只要我们藏的好,他们找不到的。”
哪知这句话刚落,突然一把刀破风噼了过来。夏染吓了一跳,慌忙躲开,眼见那大刀自脸侧而过,砍到了后面的树上。
她惊魂未定,再回头看,十几个手拿大刀的土匪围了过来。
“是他们!”书生喊了一声。
这时土匪们让开一条路,接着一人走上前来。
夏染瞪大眼睛,但见来人竟然是女子,穿着墨色的长袍,腰间束着玉带,头发也高高束起,虽是男子的装扮,可那张脸俏丽生姿,一看便知是女子。
女子先扫了那书生一眼,而后看向她:“又一个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