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跟凝儿讨了纸笔,快速写了一个方子,这是调理王妃身体的方子,上面的药材比较名贵一些,她特意交代了凝儿一句。
凝儿一时有些为难,不由看向了楚王妃。
“当一副镯子就是。”楚王妃澹澹道。
夏染不由吃惊,这楚王妃要买药治病竟然还要当首饰?
凝儿抿了抿嘴,还是听从楚王妃的话,从匣子里拿出一副手镯而后才出去。
夏染暗暗呼出一口气,看来这楚王妃处境确实艰难。她又想到进城之前,在客栈看到楚王府的人押解犯人进京的一幕。
当时有人说,那些犯人是楚王妃的娘家人,还说楚王妃与人私通什么的。若真是如此,那这楚王妃岂不随时可能被赶出王府,那她……
“你既会医术何至于沦落到卖身进仙乐坊?”雪姑姑皱眉问道。
夏染苦笑,“您看医馆里坐堂的哪个是女子?”
雪姑姑一愣,倒也是,即便她会医术,也无法以此为营生。
“你叫什么名字?”楚王妃问。
“夏染。”
楚王妃看着自己的烫伤的手,道:“本宫要这手上不留疤,若是留疤了,你还回仙乐坊。”
“这,奴婢尽力。”夏染道。
这楚王妃确实心眼不坏,旁人说威胁的话,只会说要你的小命什么的,她却说把她赶回仙乐坊。比起做丫鬟,怕是回仙乐坊做舞姬更好吧?
当然这话夏染没说,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
等凝儿买回烫伤药,夏染托着王妃的手,开始用针一个一个挑破那手背上的水灵子还要挤出脓水。这个过程有些疼,但王妃倒是一声没吭,让夏染挺意外的。
水灵子都挑完了,夏染抬头见王妃出了一头冷汗,脸色也愈加苍白了。
“凝儿,你去熬药吧,王妃的病拖不得了。”
夏染给王妃包扎好烫伤的手,而后和雪姑姑一起扶着她躺到床上。
“姑姑,给王妃解开衣服。”
“你要做什么?”雪姑姑见夏染手上拿着银针,那银针比手指还长。
“王妃心口有郁气,我行针给逼出来。”夏染道。
“不行!王妃身体贵重,岂能儿戏。”雪姑姑道。
“让她下针。”楚王妃道。
“娘娘,不可!”
“雪姑姑,本宫这条命,留得住便留,留不住也没什么可惜的。”楚王妃苦笑道。
雪姑姑看向夏染,见她冲她点了一下头,竟是十分自信的样子,再加上楚王妃吩咐,她也只能帮着解开了衣服。
夏染给王妃行了针,而后凝儿也熬好了药。
王妃喝了药,觉得胸口舒服了很多,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王妃这几日彻夜难眠,身体都熬坏了。”凝儿心疼道。
雪姑姑给王妃盖好被子,而后唤夏染跟她出来。
“阿染,你请坐。”雪姑姑指着院中的石凳道。
夏染知雪姑姑要跟她露底,便应着她坐下了。只是她刚坐下,雪姑姑竟然跪到了面前。
“您这是……”夏染一愣。
“阿染,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请你帮帮王妃。”雪姑姑恳切道。
夏染心思转了转,道:“你还是起来说吧。”
雪姑姑起身后,开始说起了王妃的事。原王妃的娘家父兄都是军中的将领,当时官职不高,还入不了楚王的眼。
五年前的春日,楚王从外地回京,经过献州时,见一女子策马而过,英气飒爽,便心生爱慕。他在献州留下,找到了这女子,原是司徒家的长女,也就是如今楚王妃的姐姐司徒雪。
二人共赏春光,策马相伴,渡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后来楚王回京,本要派人去提亲的,只是当时先皇中毒,一时没有顾上。又过了半年,楚王才派人去提亲。
不想迎娶进家门的竟换成了司徒雪的妹妹,也就是如今的楚王妃司徒婧。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那司徒雪虽是长女却不是嫡女,他那时派媒人提的是嫡女。虽是阴差阳错,但这错也不是不能挽回的,等他亲自去献州,这才知道司徒雪已经在一个月前进宫了。
司徒雪成了先皇的嫔妃,楚王只能斩断二人的情愫。
后来那司徒雪也是争气,得到了先皇的专宠,更者还生下了小皇子,乃先皇唯一的皇子。而三年前皇上崩天,小皇子不足一周,当时楚王势大,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借势登基,可他却扶持了小皇子登基,司徒雪成为太后,并和太皇太后一起垂帘听政。
“司徒雪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她是司徒家的庶女,原养在外面,待及笄后才回本家。她对司徒家没有感情,甚至还恨司徒家的老爷和夫人,更恨我们王妃。”雪姑姑叹了一口气道。
夏染没想到楚王妃和楚王夫妻之间竟是这般,源于一个错误的开始,而显然走到今时今日也是那个错误酿成的苦果。
“这几年,楚王对我们王妃十分冷澹,但好歹日子还能过。只是三个月前,王妃的表哥来京,王妃与请他过府见过两面。那位表哥对王妃有情,在一次见面时情难自禁竟抱住了王妃,还好巧不巧的被王爷看到了。”
“所以王爷震怒,为了报复王妃,便故意栽赃嫁祸司徒家?”
雪姑姑看向夏染,“你知道?”
夏染点头,“我们进京是看到了楚王府押解司徒家众人的囚队。”
雪姑姑叹了口气,“王妃在王爷院中跪了三天三夜,直到晕倒没有求得王爷开心。王妃又进宫求太后帮忙,太后不但不帮忙,还羞辱了王妃一顿,之后王妃回府便病下了。这一个月来,大病小病不断,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住了。”
“那今日是怎么回事?”夏染问。
“王爷的奶娘,如今安养在府中,我们尊称老夫人。她惯来厌恶王妃,先前就诸多为难,如今出了这事,她就更加看不惯了。今日唤王妃过去,非说王妃对她不敬,用一杯刚煮开的热茶往王妃脸上泼,幸亏王妃用手挡住了。”雪姑姑气得浑身发抖。
她虽不是王妃这院的人,可自进府得王妃照拂,她知恩图报,在王妃出事后便一直在帮她。
竟有这等刁妇!
夏染听着也生气,“王爷便一点也不怜惜王妃?”
雪姑姑苦笑,“王爷对王妃已是厌恶至极,别说怜惜了,他只会伤口上再捅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