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来凤阁,阮青青正在为回阮家的事发愁,不想听月进来禀报,说是阮公子来了。
阮青青挑眉,这位亲弟弟来的可真是时候。不过想起那晚的事,她给自己做了好半天心里建设,才挂上脸皮出去。
前厅冷,阮青青让听月把阮子玉带到了后堂。
从屋里出来,但见阮子玉站在屋子当间,一身墨色飞鹰曳撒,身姿挺立,两手背后。据原主的记忆,她和这个弟弟其实并不太熟。
原主出生那会儿,阮父因一首反诗受到牵连,全家流放北疆,阮子玉是在北疆出生的。后来不知何故,阮父得以官复原职。而那时,阮老太太身体虚弱,不适合长途跋涉,阮家父母便把女儿留下照顾老夫人,他们带着儿子回京了。
之后,他们像是忘了这个女儿,一直到十五岁的时候,老夫人去世,她也没等到父母来接她。又过了一年多,为了促成与侯府的亲事,他们才想起了这个女儿,并把她接回京。
阮家一共三个子女,除了她和阮子玉,还有一个妹妹。
“坐吧。”
阮青青绕过阮子玉坐到主位上,抬头见阮子玉给她行了个礼。
“自家姐弟何必这般客气。”
阮子玉眸中晦暗不明,“子玉是皇城司副指挥,特来问夫人几句话。”
“原是公事。”
“那晚……”提起那晚,阮子玉先脸红了,微微有些不自在。
“咳咳,既是公事,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夫人是何时见到的宣靖王?”
阮青青想了想,道:“子时过了不久吧。”
“那宣靖王身上可有伤?”
“伤?”阮青青捂嘴笑了笑,“在床上跟豺狼虎豹一般,怎么可能有伤。”
阮子玉沉默了一会儿,道:“夫人,确定?”
“这有什么不好确定的,那晚他全身上下,我哪儿没看到。只是,这桉子都过这么久了,你们还在查?”
“近日,户部清理因大火塌陷的屋子时,发现了一具尸体。”
阮青青一下子握紧拳头,“乃是被烧死的?”
“是。”
她呼出一口气,“何人?”
“还没确定身份。”
“这样,既然出了人命桉,确实要重新细查。”
“今日本官一人来,便是顾念着夫人的闺誉,若夫人没有说实话,他日来的可就是皇城司的人了。”
“哎哟,左一句夫人,右一句皇城司的,你这是跟亲姐姐说话的态度?”阮青青不满道。
阮子玉叹了一声,看向阮青青,不由又叹了一声,有些失望道:“如今朝堂之上,风云涌动,处处都是杀机,你怎么能牵扯进这旋涡中!”
“你说是旋涡,可若我甘之若饴呢?”
“你!”
“行了,别说这些了。今儿你正好来了,姐姐有事跟你说。”
阮青青冲听蓉使了个眼色,听蓉忙倒了一杯茶,请阮子玉在椅子上坐下。
“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可给你议亲了?”
阮子玉皱眉,大概没想到阮青青会关心他的亲事,他和这位大姐其实不熟,她回京一个月后就嫁进了侯府,自此在阮家便似乎没这个人似的,谁都没提过一句。
直到她做了那等蠢事后,她娘倒是常提她了,只都是骂她的。
“那个惹祸精,当初就不该接她回京!”
“自小就不讨人喜欢,我一看她那副德行,便就来气。”
“哎哟,看看她做了什么事,这般厚颜无耻。外人只道我阮家教女无方,还以为这是我们家的门风呢,真是百口辩不回一个清白。”
阮子玉摇头,“还未。”
“这样,侯府三夫人对你倒是颇为看好,只不知这三姑娘,你可有心?”
“你要与我说亲?”
阮青青忙摇头,“受人之托而已,人家要我问,我便问一句,你若没心,倒也省了我的麻烦。”
这话是真话,只是少了一点人情味罢了。
“大姐顾好自己就是,不用为二弟操心了。”
“那就是没心了?”
“是。”
阮青青一拍手,“如此,我也算尽心了。”
姐弟俩实在没什么话说,阮子玉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翌日,阮青青起了个早,给老夫人问安的时候,说了这事。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原人家无心,你们自己个热闹什么?”
三夫人暗恨阮青青不尽心,又怕老夫人怪罪于她,便道:“没这一张巧嘴,小娘子何必与我提起这亲事,让大家心头都热了热。”
嘿,全成她的过错了。
阮青青冷笑,“三夫人,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一百个不明白了,难道最先提起这事的不是你?在老夫人跟前提起的不是你?一再陪着好话让我去娘家探口风的不是你?”
“哟,这真成上赶着的买卖了!”二夫人讥笑道。
“行了,此事不许再提了。”
从寿安堂出来,三夫人狠狠瞪了阮青青一眼,而后气哼哼的走了,与昨日的态度,真是天差地别。
阮青青倒也不生气,只是刚走两步,二夫人又喊住了她。
二大夫人这一脸笑,跟前两日的三夫人太像了,阮青青不由警觉起来。
“小娘子,令弟果真还未议亲?”
“这……”
“三房是庶,自然配不上阮副指挥,倒是我家霜儿……”
“咳咳……”阮青青哎哟一声,捂着头,忙让听蓉扶住她,“这风太大了,吹得我头疼。二夫人,有什么话,咱们改日再说,我得回去睡会儿了。”
说完,阮青青急匆匆走了。
及至回了来凤阁,阮青青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
听蓉笑着给阮青青倒了一杯热茶,“皇城司直接听命于圣上,不受三省六部管辖,可上达天听,又能监察百官,手上的权柄很大。阮公子是副指挥,也是皇城司最年轻的指挥,前途不可限量呢!”
“所以是香饽饽了?”
听蓉笑,“是。”
“不过,你一个内宅小丫鬟,怎么知道这些事?”
“奴婢和听月曾在四公子身边伺候,听闻了一些。”
阮青青仔细一想,原主对这位四公子也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甚至侯爷举丧,也未见这四公子露面。原主不关心这几个儿子,也没有多打听。
“四公子去哪儿了?”阮青青问。
“从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