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屋门打开,太后身边的嬷嬷请她出来。
夏染看向那女子,她正坐在桌子前认真的默写《女戒》,旁边那一摞太高了,她有点怕倒了砸那女子头上。
那嬷嬷催得紧,夏染跟那女子无声辞了个礼,而后从院子里出来了。
“娘娘,您没事吧!”温嬷嬷忙上前扶住夏染。
“没事。”就是有点手脚发软,毕竟跳了大半夜。
“娘娘,您要先去给太后谢恩。”
“嗯。”
永寿宫西暖阁,太后看到夏染进来,脸色当下就沉了下来。
夏染虽觉得冤枉,但不气,这说明太后是真的关心小宝。这五年,她不在孩子身边,多亏了这些人的关心。
“娘娘,是我粗心没有照顾好小郡主,我错了。”夏染低头道。
“你知错了?”太后问。
“是,我错了。”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才缓和了一下,“昨儿个,本宫也瞧出来了,小宝跟你亲。这孩子机灵得很,谁对她好,她才跟谁亲近,既是没有坏心,本宫也就小惩大戒了。只是小宝大了,毕竟是皇家的郡主,可以还是公主,规矩礼仪还是要学起来。”
“我可以……”
“本宫已决定让郡主到太子妃身边教养了。”
夏染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要反对,可她张开口又赶紧抿住了。她如今只是个侧妃,而且太后不知她是小宝的亲娘,所以没有资格反对。
“娘娘,小宝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吃软不吃硬,而太子妃的性子……”
“哼!”
夏染握紧拳头,又道:“小宝讨厌学规矩,而太子妃为了小郡主好,也为了不负娘娘的嘱托,必然认真督促,这样小宝只怕会更加抵触太子妃。于太子来说,手心手背的,又事关两国共同御敌的大事,处理起来恐要为难,公正不好,偏颇更不好。”
太后缘何一直不同意太子妃说要教养小郡主的事,便是有这样的担心,如今再被夏染提起来,担心是依旧的。
“而且比起让太子妃教养小郡主,多留给她一些时间照顾太子,二人若能早生小皇孙,岂不更好。”夏染道。
这一句话算是说到太后心眼里了,皇家一直没有皇孙出生,这是太后的心头病。
“可这……成亲时日也不短了,一直也没有消息。”太后有些急道。
夏染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道:“太后,可否让其他人回避一下。”
太后莫名其妙,但还是让身边的嬷嬷和宫女退下去了,还让人在殿门外守着。
“你有话就说吧。”
“娘娘不知,太子……有隐疾。”夏染装的羞臊一般道。
“哦?”太后一惊,“什么……什么隐疾?”
夏染脸一红,“大概是肾虚吧……”
太后一下了然,东宫的姬妾也不少,这都五年了,谁都没有动静,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是大夫,可能治好?”太后忙问。
“娘娘,这事是极为隐秘的,关系到太子的自尊,还是让颜太医给诊治吧。”夏染小声道。
太后一想也是,让夏染给医治,确实会伤了太子的自尊。颜期还是能信任的,这病得早治,早日生出皇孙,太子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既如此,为着大局,便由你来教养小郡主吧!”
“是,臣妾一定不负娘娘信重。”
“不过,太子妃毕竟是东越人,你的肚子也要争气才行。”
夏染只得道:“臣妾知道了。”
从永寿宫出来,夏染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东宫,进门不意外太子在。
夏染不理他,直接进了里屋,而后往床上一躺,用被子把自己裹紧,打定主意谁叫她都不起来。毕竟熬了大半夜,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睡了很久,要不是肚子饿,她还不想起身呢!
“娘娘,您可算醒了。”温嬷嬷进屋小声道。
“我睡了多久?”夏染揉了揉头问。
“四个多时辰,日头都偏西了。”温嬷嬷无奈道。
“哦。”
“殿下还在外面等着呢!”
夏染瞪大眼睛,“从早上等到现在?”
温嬷嬷点头,“所以您快点起身吧,奴婢瞧着殿下的脸色越来越沉了。”
夏染坐起身,盘坐在床上,她自然知道太子有话要问她,不过也真够有耐心的,竟然等了一百天。只是若那女子告诉她什么了还好,可偏她什么都没跟她说啊!
“嬷嬷,本宫肚子饿了,您先让厨房送晚膳过来。”
“啊,您还……”
“殿下肚子肯定也饿了。”
温嬷嬷一想也是,太子都没有用午膳。她让身边的宫女伺候夏染起身,而后去厨房交代了。
等夏染梳洗好出来,晚膳也摆上桌了。
“殿下,一起吧!”夏染道。
太子睨了她一眼,而后起身坐到了桌旁,不仅如此,还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夹了几快子菜到她碗里。
“您不吃?”他给她夹了菜就放下快子了。
“本殿下没胃口。”他澹澹道。
夏染点头,也不管他,拿起快子吃自己的,而且吃的十分香甜。温嬷嬷一会儿暗暗杵她一下,一会儿咳嗽一声,一会儿踢踢她的凳子,她羊装未闻。
一碗饭下去,太子又让温嬷嬷送来一碗,仍旧往她碗里夹了菜。
“我饱了。”夏染道。
“这碗饭是本殿下赏你吃的,你不吃?”太子挑眉。
“我怕撑死。”
太子眉峰一冷,“你觉得本殿下会害你?”
“我以为自己对殿下还有点用处。”夏染勾唇一笑。
太子沉下一口气,起身往里屋走去。
夏染冲温嬷嬷吐了吐舌头,“您带人先出去吧,在门口守着。”
“是。”温嬷嬷松了一口气道。
夏染进了里屋,在太子对面坐下,“太后要罚我,您便提了一句,把我关在戒骄院面壁,可是这样?”
“是。”太子道。
“戒骄院那女子是谁?”
“曹妃。”太子转头看着夏染,“她与你说了什么?”
“她说太子信任臣妾。”夏染笑道。
太子点头,“这话没错。”
“她还说太子对臣妾真狠。”夏染笑意敛了一些。
“这话也没错。”
“不过臣妾却觉得,这话不对。”
太子眉头微蹙,“不对?”
夏染伸出自己的手,一面是太子,一面是夏珩,“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里,臣妾都会疼。”
太子眉头一挑,“本殿下在手心还是手背?”
“那我在您心里哪个位置?”夏染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