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下意识抬头看过来,夏染指着路的另一边,她看过去见那马已经行至跟前了。慌忙避让,还是被马撞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而那骑马之人却未停,消失在了街道另一头。
“姑娘!”
夏染忙跑过去,见这女子花容失色,胳膊受了伤,正在流血。
“我帮你看看。”夏染伸手挽起她的袖子,不期然却看到上面一道道鞭痕,有新有旧,横错交叉,“这……”
女子回过神儿来,忙收回自己的胳膊。
“我没事。”
夏染抬头,见旁边有围观的人,便把她拉到了胡同里。
“我是大夫,相信我。”
女子眉头紧皱,似乎是胳膊疼得厉害,细汗都冒出来了。她抬头看向夏染,或许是见她神色太真诚,终于点了点头。
忽略那些鞭痕,夏染看了她胳膊上的伤。一道不深的伤,应该是被马鞍上什么东西划到了,此时还在冒血。
她往伤口上洒了一些伤药,嘱咐了这女子两句。
“谢谢。”
夏染点头,见这女子不欲多说,她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这女子起身的时候,身子晃了一下,竟要栽倒,夏染忙扶住了她。
“你怎么了?”
女子面露痛苦之色,“我没事……”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女子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从胡同出来,这一次夏染仔细记好了客栈的名字。
这女子大概全身都有伤,每走一步都十分痛苦的样子,她只能扶着她慢慢走。走了许久,已经到了偏僻的地方,她又带着她拐进胡同,一条蜿蜒曲折的胡同,从里面走出来,便到了普通普通百姓住的地方,已经没有长街的热闹了。
有路过的看到这女子,不是一脸厌恶,便是呸一声,还有当面骂的,污言秽语十分难听。
这女子不言不语,只当没看到,没听到。
来到一处破旧的院落前,女子指了指这地方,“我家到了。”
夏染点头,她明白女子的意思,不希望她跟进去。夏染放开手,这女子竟晃了一下,又要栽倒,她只能又扶住她。
“我还是送你进去吧!”
女子不好意思道:“那劳烦姑娘了,只是家里脏乱……”
“没事。”
推开门,便见一院子荒草,夏染愣了愣,若是没这女子带路,她还以为进了废弃的院子。三间正房,门窗都破烂了,似乎也只能开着,因为门已经歪倒在一边了。
夏染正想问这女子是不是一个人住在这儿,不想从里面跑出一个小女娃来。
“娘!”
夏染看过去,那小女娃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长得粉凋玉琢的,有些发黄的头发梳成两个小丸子,随着她跑动一跳一跳的。
小女娃冲到了女子怀里,大概是撞到了伤口上,那女子吃痛了一声。
“簌儿乖,让娘先躺一会儿可好?”
小女娃仰头看着女子,眼泪突然啪嗒掉了下来,“娘又痛痛了,呜呜……”
“娘没事,真的。”女子想矮身抱女娃,却根本无法蹲下。
夏染见此,忙把小女娃抱了起来,“小宝贝,不许哭哦,姐姐是大夫,可以给你娘治病。”
小女娃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打量了夏染好一会儿,而后指着她嘴唇,“姐姐,痛痛。”
夏染舔了一下下唇,“没事,姐姐已经不痛了。”
女子让小女娃去捡柴,说要给她做饭,小女娃便忙擦了眼泪出去了。
“家里只有你们母女俩吗?”
女子点头,微微笑道:“我们母女俩也挺好的,劳烦姑娘这么久,但屋里实在太乱,就不请姑娘进去坐了。”
“我是大夫,可以为你治伤。”
“不过是皮外伤,抹上伤药就好了。”
见女子这么说,夏染也不好说别的,让她扶住门框,便转身离开了。从院里出来,正见那小女娃抱着一小捆干柴往这边走。
“造孽啊,那婆娘夜里去窑子,白日睡大觉,可怜这小女娃了,还要烧水做饭伺候她!”
“可不是呢,才四岁而已。”
门前经过的两个大婶儿,指着门里的人骂了两句。
夏染看了一眼那女娃,而后转身往外走。回到客栈,太子竟然也回来了,此时正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殿下,您口渴了吗?”
“殿下,您饿了吗?”
“殿下,您……”
沉泽川勐地睁开眼看向夏染,眸色寒了寒。
夏染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殿下,您身上有银子吗?”
沉泽川眉头一挑,她居然问他要银子。
“您看,我先前给您治伤,您也没给我诊费。”
“你还想要诊费?”
“呃……”夏染看了看沉泽川的脸色,依旧一张寒冰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大夫看病自然要诊费,况我是救了您的命。”
“那你觉得本殿下的命值多少银子?”
“您身份贵重,自然不能用银子衡量。我只说我的诊费,一百两银子足可。”
“那你是要命还是要银子?”太子斜睨夏染。
夏染垂下头,“要命。”
“滚远点!”
夏染撇撇嘴,转身回罗汉床上坐下。这个太子阴毒就罢了,居然还抠门,除了脸长得好看点,真是一无是处。
本来她想讨点银子帮帮那对母女的,当然天下可怜之人太多了,但既然她遇见了,还是想帮一把。主要是那小女娃,也不知触动了她那根儿神经,就觉得心疼的不行。
暮色西沉,门铛铛几声响。
夏染打了个哈欠起身,见太子正用冷眸盯着她。她认命的起身去开门,原是小二在外面,手中拿着托盘,见到她便转给了她。
夏染回到屋里,见托盘上是一套女子的裙装,嫣红色的,还有精致的荷叶边。
“换上!”
夏染愣了一下,指着自己:“让我穿?”
太子神色沉肃,显然是对于她这句反问十分不满。夏染哼哼一笑,也是,不是她穿还能是太子穿?
“可这颜色太艳了,我不喜欢。”
夏染说完,见太子眼睛眯了一下,当即又道:“当然,我喜不喜欢不重要,您喜欢就行。”
好憋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