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揉着脸起身,见这马的缰绳拴在树干上,马主人却不见了。她四下探寻了一番,听得不远处有水流声,便跑了过去。
林间有一清潭,水声越来越近,夏染从一棵大树后绕到前面,便见识了一副绝世美景。
美人墨发垂肩,在潭水中沐浴,那露在外面的上半身,精壮有力,极富美感。夏染看得心痴,突然一颗小石子砸了,正砸到她额头上。
“哎哟!”
她捂头,疼得惨叫连连,当时就觉得脑门上起了个大包。等她再抬头,太子已经披上了中衣,在溪边生了一堆火,正在炙烤外裳。
她敢怒不敢言,撇撇嘴走到潭水前,先看到额头多了个青黑的犄角,刚才从马背上甩下左脸也肿了,又见右侧脸他伤的那道虽已结痂,可痂还没落,有道一指长的疤。
夏染气得咬牙,这种脸弄成这般,可是她师父花了两年时间,她吃了两年的苦。这还没好看几天,已经快被他毁容了!
“殿下,您这样对一个女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太子长发滴着水,中衣半湿,外裳还未干,其实他也挺狼狈的,只是依旧一张清傲冷绝的样子,似乎随时可以杀了她,不带一丝犹豫的。
“为什么洗衣服?”夏染在旁边坐下,没出息的找话说。
“脏。”
“怎么就脏了?哦,昨夜杀人,沾上血了。”
“被你碰过了。”
夏染瞪大眼睛,抬头看太子,他竟然不是在开玩笑!
“我怎么着也是一美女,你居然嫌我脏!”
太子轻呵一声,显然对她这自封的美女不太认同。
夏染险些气过去,不过想想此时自己这般狼狈,却也算不上什么美女。
“我们现在去哪儿?”
见太子不理,夏染起身就往山林外的官道走。
“粟州。”
夏染转而又颠颠跑回去了,“所以昨夜,你是故意装的,让那些黑衣人觉得有机可乘,在他们发动攻击的时候,借机逃出他们的视线,其目的就是去粟州,是吗?”
太子抬眸,眼波微微一荡,“不错。”
“呃,那为何带着我?”
“一路上怪没意思的。”
夏染噎了一下,她是什么小玩意么,可以带在身边逗乐?
“反正我于殿下肯定是有用的。”
“呵。”
“既如此,我要求殿下对我客气一点,便是不能做到以礼相待,至少当个人好么!”夏染指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脸冲太子嚷道。
“离本殿下远点!”
“啊?”
“脏!”
夏染握紧拳头,这世上怎么可以有人这么厌恶她!
粟州要往东走,据此还有上百里路。太子骑马在前,夏染跟在马屁股后面一步一踉跄的跑着,而且更可恨的是,双手还被绑着。
艳阳高照,夏染跑得都快虚脱了。
再看坐在马上之人,大概觉得自己跑得慢,回头给了她一个冰冷的眼神。
夏染在心里问候了一下他家祖宗,见旁边几个行人路过,见他俩这样,难免多看了几眼。
她忙冲那领头的男人哀求道:“大哥,救命啊,他是坏蛋,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求您给报个官,我……”
噗!夏染撞到了马身上。
那男人看了一眼马上之人,慌忙就跑了。
夏染撞到鼻子了,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她泪眼婆娑的仰头,指着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太子嚷道:“你还是不是男人,专门欺负我这种弱女子!我不活了,你杀了我吧!”
太子看了一眼哭得可怜的女人,微微叹了口气。
夏染被装进了麻袋里,然后才得以坐上马。为了不让她跟他有身体接触,太子也是煞费苦心。
“殿下,能坐在马上真好。”
“哼!”
“殿下,您是不是有隐疾,比如不能碰女人?”
“闭嘴!”
“那方面不行?”
“……”
“要不,我给您治治吧!”
夏染捂嘴偷笑,她这张嘴不是摆设,也能气死人的!
“你知道为何让你上马?”
“为何?”
“留着,拖慢行程,杀了,还要毁尸灭迹。”
“我闭嘴!”
粟州,中原六大州之一,乃江南鱼米之乡,物产丰饶,百姓富庶。
客栈内,夏染抱着柱子,眼看太子用粗绳一圈圈,从头到脚把她和柱子绑了个结实。
“殿下,我不会逃的!”
太子长身玉立,用清冷的目光看着她。
“真的!”
“不会逃?”跟在一个随时可能要她命的人身边,她不会逃?
夏染羞涩一笑,“殿下,我二人相伴而行,其实我发现殿下您是个温柔又善良的……唔……”
这人,竟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帕子,不让她说话了。
太子嘴角扯了一下,这女人除了会医术,胡说八道的本事也不小!
眼见太子离开了,夏染哼哼两声。意念起,手中便多了一把手术刀,虽废了一番周折,但还是把绳子给割开了。
“呸!”
夏染吐出手帕,出门唤了小二来,先叫了一桌饭食。等吃饱喝足后,她便躺床上睡了。在马上颠簸了一路,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她自然是能逃,但却不想逃。
照着秦深的话来说,她对自己那两句遗言显然是理解错了。既然第二句暂时找不到答桉,那她就从第一句开始。
‘不要爱沉泽川。’
为什么不能爱?是不是又代表她以前爱过?继而这位太子或许认识以前的她!
她答应过师父,忘了便是忘了,不要去找回以前。可那两句遗言,便代表当时她是放不下过去的。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
想着想着,夏染迷湖了起来,正要睡着,门突然被打开了。
她忙坐起身,果然是太子。
“看,我没有逃吧!”她忙道。
太子睨了一眼那隔断的绳子,大概是见她真的没有逃,倒也没有说什么。
夏染见太子在旁边椅子上坐下了,她忙下床跟小二要了热茶,而后回来给太子倒了一杯。
太子喝了一口,眉头微微蹙了蹙,便放下了。
喝惯了上好的茶叶,自然不喜这客栈的粗茶。夏染先前让小二吩咐厨房炖了鸡汤,她又去外面端了鸡汤来。
“您身上还有伤,此番又一路奔波,需好好补养才是。”
夏染把一盅鸡汤推到太子面前,“趁热喝吧!”
“你叫夏染?”太子看向夏染。
“是。”
“夏珩之女?”
夏染忙摇头,“算是义女。”
“他为何收你做义女?”
“不知。”夏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