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与死亡，和其他五位无尽家族的成员是不同的。

梦境、毁灭、欲望、绝望、谵妄，都是因生灵的智慧，对世界的认知而诞生的概念。

而命运和死亡，不止涵盖了智慧生灵，也不止涵盖了生灵。

而是涵盖了宇宙万物，甚至宇宙本身。

如果乔尼只掌握了梦境之力和欲望之力，哪怕有梦境-欲望漩涡，他对亚魔卓来秃也是无可奈何的。

因为梦境和欲望无法影响到来秃固化在储存介质上的底层意识。

而乔尼无法在不被来秃的底层意识察觉的情况下，影响其表层意识。

就算找到来秃的本体在哪里，也会被他的底层意识发现不对，然后迅速转移。

而且还不能保证这就是来秃唯一的本体，他的底层意识的唯一的备份。

但现在不同了。

来秃本应死去了，他的身躯也确实死去了，现在只是他利用科技，留在世界上的痕迹，不肯归亡的电子幽魂。

这不是传承，而是延续。

瑞秋认为来秃死了，找不到他的梦境。

而死亡认为来秃还没死，他的精神意识仍徘回在世界，他的灵魂仍不肯进入死亡国度，进入永恒的沉眠。

来秃是不肯归亡者，而死亡二姐授予了乔尼权柄，让他有权也有责任引渡所有不亡者，不管这个不亡者是碳基的生命，还是硅基的幽魂。

正在大杀四方的来秃，忽然有了一种疏离感，仿佛远离了世界，一切都是那么遥远且陌生。

他忽然变成了第三人称视角，看着自己的行动……不对，他忽然不是他自己了，他变成了观察他自己的另一个自己。

来秃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立刻执行查杀程序……他不禁暗叫一声厉害，正联那些虚伪的超级英雄，还真是重视他，这病毒出自谁的手笔，蝙蝠侠还是卓越先生？

“都不是，这不是病毒。”

却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来秃认识，这是卡尔-艾尔那个最虚伪的家伙，伪装自己、包装自己，假扮成地球人，和露易丝来恩那个愚蠢的女人，生的儿子。

“乔尼·肯特。”来秃转回身，双目灼灼的注视着乔尼，“我一直对你十分好奇。”

“我知道，你调查过我。”

“但我所获不多，我只确信你不只是氪星人、心灵异能、魔法三种能力。”来秃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另一个自己，“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这个的么？”

“各种机缘巧合吧，我也想问问，卢瑟先生是怎么遇到这些人的？”乔尼也指了指“翻版”五人组，“你这次出现的动机又是什么？”

“当然是拯救人类了，我的理想从未改变，防止人类被强大的超能者伤害、压迫、奴役。

而此情此景，完全证明了我是对的，就是你们这些超能者，给地球带来了毁灭性的危机。

现在，你要阻拦我拯救无辜的平民吗？”

“卢瑟先生，你仍在拯救平民。”乔尼也指了指另一个卢瑟，“但你一边拯救平民，一边制造亚魔卓大军，甚至还向平民的身体里渗透亚魔卓病毒，就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了吧？”

“我就是这么伟大！”来秃义正言辞的指着乔尼说道，“亚魔卓病毒是我最伟大的发明！它可以自动寻找目标的伤势，并进行救治，它将彻底改变人类的命运。”

“让人类都成为亚魔卓，都成为你的一部分？”

“人类的意志都将保留，每一个人的智慧，都会成为亚魔卓的一部分，亚魔卓将成为人类的最高智慧，将探索宇宙的终极奥秘，人类将在我的带领下，走向宇宙的顶峰！

再没有人会受到超能者、外星人的恃强凌弱，再没有人死于病痛与罪恶，再没有人阻挡人类前进的步伐！”

“是啊，因为再没有人了，只有亚魔卓和来克斯卢瑟。”

“那时我就是所有人，我既是一，也是众，我既人类！”

“……”看着卢瑟狂热的表情，乔尼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终于表示服了，“卢瑟先生，请恕我词穷，无法对此发表任何评论。”

“你无法理解，但你终会看到。”

来秃胸有成竹的一笑，然后就见到左德将军等四个氪星人突然飘散成亚魔卓病毒集群，变成一股风，开始四散飞扬，入侵每一个碰触到的生物。

“我承认，你的心灵异能很强大，甚至比火星猎人更强大，但你仍无法碰触我真正的意识，你只能这样剥离我一部分意识，却无法完全控制我。”

“是啊，我原本是不能的。”

乔尼挥挥手，取消了映射来秃的想法的梦境，显出了现实世界。

来秃突然震惊无比的瞪大了眼睛……他见到另一个他自己倒下了！

他和他控制的左德等人，全都倒在地上，亚魔卓之躯逐渐崩散，或逐渐从翻版五人组身体里析出，而他的亚魔卓之躯上，又站起一个他自己来。

却也只是震惊了一瞬间，跟着就恢复了镇定，“不错的幻术，或心灵异能，但你这么做目的何在？你真能做到这些吗？”

“我已经做到了。”

乔尼微微一笑，很不见外的搂住来秃的肩头，带着他去了另一个他那里。

来秃先是皱眉，却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应，有种空旷与寂静，和心底隐隐升起的明悟，而这明悟让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然后，他就见到，他不只来到另一个自己的身前，更是直接走入了另一个自己之中。

来秃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认知，他死了。

他所有的亚魔卓之躯，每一个纳米彷生病毒和细胞，还有每一份藏在地球、月球，甚至火星的备份数据，全都“死”了。

并非是数据被删除了、被破坏了，而是以一种他都未曾设想过的方式，死了。

来秃这时才想到的，数据意识原来也是可以死亡的。

“你是怎么办到的？”

来秃真正震惊了，甚至惊恐了……即便是神明，来秃都认为他能用他世上绝无仅有的智慧，将其解析，然后达到且超越神明，亚魔卓，正是他超越神明的伟大发明。

然而现在，他却不理解乔尼如何做到的，未知令他无所适从，而明悟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知道他将会再没机会解开这个未知，更令他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