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的皇帝时刻注视着太子,以及他身边的侧妃,面上平和,心底早已不悦。
纪澜此刻正举着酒杯,和几个大臣你来我往,好不风光。
皇帝看得冷笑,朝中风云变幻,一年前他还在夹着尾巴做人,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心机,如今却渔翁得利,占尽人和。
太子啊太子,你可不能让朕失望啊。
这只狡猾的狐狸要不除去,这江山怕是安定不了了。
“陛下。”
正喝着,纪澜忽然起身上奏。
众人都不解。
“纪相有事启奏?”皇帝问道。
“启禀陛下,臣荣幸得陛下邀请,参加除夕夜宴,内心实在感激、高兴。”
“然则,内心又十分惶恐。”
“哦?为何惶恐?”
纪澜躬身颔首,道,“陛下,边关苦寒,数十万将士常年驻扎,虽说我南朝国力强盛,国库充盈,比起周围小国,条件已然好了不少。”
“但边关常年风沙肆掠,将士吃了不少苦,每每想起安然在上京的我们,身穿锦衣,享美食,心里难免酸楚。”
“哦?想不到纪相如此忧国忧民,那依纪相所言,可有办法解决一二呢?”皇帝问去。
“陛下,将士守卫边境,哪有什么好办法能替他们解决风沙之苦,只是臣难免感怀罢了。”
说完,看了看场中众人。
“希望朝中同僚,享受这和平带来的繁荣、安居乐业之外,能不忘边境将士之苦。”
皇帝笑了笑,举起酒杯,“纪相博爱,来,朕敬你一杯。”
纪澜赶紧举起酒杯,“谢陛下。”
饮完,他又继续道,“臣年纪大了,纵使想与边境将士一起同甘共苦,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然臣之子——纪尘,生长于繁华的上京,不曾领略过边境的残酷,所以,臣恳请陛下,应允臣的这一个心愿,让他去边境历练,让他去从军,以表纪氏一族无所畏惧的衷心。”
一言击起千层浪。
整个悦香殿都小声议论起来。
竟要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去从军,还是最苦寒的边关,他到底想干什么?
皇帝也很意外,“纪相可想清楚了,你自己也说了,边境条件十分不好。”
纪澜十分坚持,“就是因为不好,臣才要送他去,让他不要忘了,如今的和平有多不容易,恳请陛下成全。”
“纪相回去还是再仔细想想吧。”皇帝并没有一口答应,“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朕可负担不起啊。”说完,呵呵一笑。
“而且,今晚是除夕夜宴,不谈政事,你这一说,朕头又开始痛了,好不容易歇上片刻,纪相可不要为难朕啊。”
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可里面的警告之意也非常明显,他现在并不想谈论这件事。
此话一出,几个朝臣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两边为难。
正想着等会如何应对,纪澜的视线还是扫了过来。
没办法,几人干脆心一横,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陛下,纪相实乃忠君爱国,舍己为公,臣等皆佩服,还请陛下成全。”
话音落下,殿里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