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呜咽从男人的指缝间溢出,晏绥宁一张芙蓉面煞白,两条细腿扑腾着。
柳腰被铁钳一般的臂膀锢着,她几乎动弹不得,只得张口去咬,做些微末的挣扎,以期能够摆脱困境,她这点力道于伯颜纡泽而言不值一提,挣扎也是徒劳。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晏绥宁便被他带到了京城幽深寂静的甬道之中。
细窄的通道尽头是一堵墙,零零散散地堆着瓦片、竹筐和一口足有半人高的陶泥缸,风吹雨淋显出破败的模样。
晏绥宁一双杏眼微红泛着朦胧的水汽,微微圆睁看着面前一袭黑衣,银瞳灰发的男人。
"是你?放肆,竟敢挟持当朝公主!"
左右不通,往后是一堵死墙,往前则是这男人高大魁硕的身影,过于逼仄的狭小空间,连呼吸都不畅起来。
面前的女郎不施粉黛,穿着一身青衫,远远瞧着确是个风流俊俏的书生,若是从近处看那可就瞒不住人了,腰肢纤弱,胸有起伏,眉眼又过分旖丽。
伯颜纡泽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手上一排小小的牙印,复而抬眸看着面前的浑身紧绷的少女,轻轻一笑,夜雪流银一般的眼瞳里的满是玩味和不加掩饰的觊觎。
这一眼叫晏绥宁心停跳了一拍,不由后退半步。
先前在揽月楼时,这男人的眼神就让她万分不适,心里像是吞了苍蝇一般,如今自己被他掳走,晏绥宁不可抑制地害怕起来。
"绥宁公主,何必怕我呢?"
伯颜纡泽缓步上前,蓦地陷入一片暗影,晏绥宁不由仰首:"你...你...想...做什么?"
身后已无退路,晏绥宁整个人被伯颜纡泽的身形所笼罩,不由肩膀微颤,心弦紧绷两只小手无措地攥着,满眼防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与她目光相接,少女眼眸里的惊惧实在过于明晰,伯眼纡泽不由轻笑。
先前自己夜半潜入她的寝宫之时,拔步床上的少女穿着雪白的薄绸寝衣,手脚并用地抱着衾被缩成一团,因不规矩的睡姿不可避免地露出了自己的玉足素手,他即贪婪又克制地看着,最终还是情难自禁地轻触了她粉嫩的脸颊。
伯颜纡泽逃出禁中刑狱之后,伤势过重只能藏身于皇宫之中,幸而他自与晏绥宁一见之后,便万分留意于她相干的消息,是以他拖着重伤的身体躲在朝辉宫。
在那期间,他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窥视这位大晏公主的日常起居,了解的愈多对晏绥宁越是心动,始于姣美容颜的情欲最终成了想要将她偷走的冲动。
他很确定如果可以,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将人掳走带回漠北王庭,只是身受重伤逃出大晏皇宫尚且困难,遑论带上大晏的公主?
临走之时,他只想再看一眼,未料瞧见了小公主酣甜可爱的睡颜,轻若鸿羽的碰触让沉睡中的少女赫然惊醒,美目圆瞪,随即则是一声声透穹宇的呼喊。
那些侍卫将他当成刺客,四处追捕,逃走之时,他不仅狼狈落魄,更是命悬一线险些再入刑狱,可看到面前少女害怕的眼眸时。
伯颜纡泽素来冷硬的心蓦地软了下,陷落一隅。
他微微俯首在晏绥宁耳畔,带着低哑笑意的声色极为惑人:"公主冰雪聪明,瞧不出我中意你吗?"
温热的鼻息喷薄在颈侧,晏绥宁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热烘烘的,烧灼得不行,瓷白的面庞上悄悄浮现出一层薄绯,身形后仰,极力保持距离,连话也磕磕巴巴的。
"你...说什么..."
少女的音色清甜,犹疑试探地轻问,伯颜纡泽唇角微勾:"按照你们大晏的说法,是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带你去我的家乡。"
他敛了面上的玩味不正经之色,一字一句说得极为郑重。
与他目光相接,晏绥宁心头微跳,中原传情婉约含蓄,而他却说得直白热烈,一时愣了去。
她这辈子没什么志向,也曾向往过与一人许下白头之约,只是她很清楚自己不自由,这些都是妄想,是以总想着能拖就拖,能快活几日便快活几日,只是如今她年值韶嫁之期,刘妃总希望她能嫁给高官权贵,保着她祖家的荣华富贵。
这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可说这话的人是个邪肆猖妄的异族男人,还屡屡冒犯她,叫人恼怒。
晏绥宁面上的绯色变得稠艳,微抿唇瓣,良久才从纷乱的心虚中缓过来:"喜欢本宫的人多了去了,想娶本宫的也能绕着皇城围一圈,你喜欢本宫,干本宫何事!谁会像你这般将人生生掳走的,快放本宫离开!"
闻言,伯颜纡泽唇角微勾笑意浓烈:"正是喜欢殿下的人这般多,我才需使些非同寻常的手段,好叫自己从那些人中脱引而出,不知能否赢得殿下的青睐?"
这算什么理由?
一阵清风拂过,衣摆迭在男人的黑靴之上,她不由抬手扯了下衣摆,确保自己与他保持合乎规矩的距离,心里才能稍稍安定一些。
晏绥宁只觉困在这方逼仄的天地之间,实在难捱,他眉宇之间的玩笑之色叫人恼怒,不由提了声儿道:"本宫喜欢的是端方如玉的君子,才不是你这般的!本宫与你无意,还不快让本宫离开!"
伯颜纡泽寸步不退,轻笑出声,眼眸里兴味盎然,凝视着面前的少女。
他生性好征略,在追女人这事上亦然:"我总有办法让殿下喜欢上我,殿下慢慢看就是了,至于放殿下离开,殿下也无需着急。"
被那双银眸注视,晏绥宁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野狼盯上的兔子,心中一阵慌乱。
"本宫说了与你无意,兀要纠缠!"拒得斩钉截铁,不留余地,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一个异族男人的。
"难不成,殿下还想着嫁给大晏的公卿贵族?"想到先前姜姒所说的话,他眸光滑过一道暗芒,危险摄人。
大晏有哪个男人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