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幽邃地泛着妖异红光的眼眸不错地注视怀中的女郎,神色难辨,喜怒难言。
姜姒一双桃花眼,与那凤眸相接,她无措的舔了舔殷红的唇瓣,身子有些僵硬。她总觉晏君御此时像一只毛发悚立的狼,或是一张拉满欲断的弓,处在失控的边缘。
难道是自己给晏灵玉求情惹怒了他?
满殿清寂,唯余他二人,安静到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和男人清浅的呼吸。
隔着衣衫她都觉察箍着自己腰肢的臂膀是多么有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折断纤弱的花茎。
她不由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晏君御心知,前些日子自己的所为吓到了她,可他不知如何解释,是以从未提起过。
如今看来,她却是惧怕得很,他不由蹙起眉头,暗悔自己的失控。
且不论他如何想,姜姒单是看他眉头微皱,心里就是一咯噔,连呼吸都忘了,瞳孔微阔,脑子一片空白。
"殿下..."轻软发颤的声音。
晏君御的眼眸被一双柔软的手覆上,瞬时陷入一片黑寂。
姜姒反应过来自己拿手遮住了那双令人害怕的眼眸后,又陷入了另一种难言的恐惧之中,他会不会生气?
为什么每次跟他同处一室,自己就容易脑抽?
她有些牙酸,颤声道:"殿下...你应是累了...要不...歇歇?"
说着姜姒小心翼翼地拿开覆在他眼睑上的手,他却强硬地抓着她的手,又覆了回去。
小姑娘的手又小又软,还有种难言的香气,晏君御轻轻呼了口气,他已经好久没有这般平和宁静的闭上眼睛了。
"你勒我脖子的时候,不是很果决吗?怎么?怕了?"
他有些难抑地轻笑出声,而后松开了抓着她的手,戏谑地凝眸看向这个惴惴不安地小姑娘。
姜姒再不敢跟他对视,怕自己又一时脑抽,做出什么悔之莫及的事。
"啊?呀...那什么...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臣女哪里敢勒太子殿下您的脖子呢?"她睫羽轻颤,左躲右闪,打着哈哈想糊弄过去。
"殿下不若先放我下来?"见他不像先前那般可怕,姜姒试探出声。
落了地,心里松了口气,悄悄抬眸看看眼色,却又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姜姒飞快地低下头嗫嚅道:"臣女多谢殿下救护之恩...可...可久居东宫于理不合,请殿下准臣女出宫..."
呵!
耳畔传来一声冷嗤,随即冷郁的声音入耳:"什么是礼?孤说了算!"
晏君御略好的兴致被她一句话败了个干净,周身冷肃,降了好几个度,姜姒刚落的心又提了起来,再不敢言语。
垂首僵立,纤白的手指无措地揪着裙角。
见她害怕,晏君御有些后悔,无奈轻叹俯身将小姑娘拦腰抱了起来:"你为何总是怕我?"
说着大步离了血迹氤氲,头颅四散的寝殿。
他抱得突然,姜姒轻呼出声,又吓了一跳,心魂失守未曾听清他说的什么话,只在寝衣拂过殿门时候,看到了昏在血泊里的芰荷姐姐,刚要出声。
耳边传来一声清冷的"别动!"
领着一列朱袍小宦的成蹊行礼后,踏进寝殿,便见被五花大绑的小婢躺在血泊之中,心头蓦地一跳,不由迈步过去,蹲下将人扶了起来。
探了探鼻息尚在,他长舒了口气,除了塞在她口中的软巾。
这刚要解了绑着她的绳子,耳边传来一声洞穿颅脑的尖叫,原是醒来的芰荷见自己身边满是无首的尸身,惊恐无状。
成蹊被她叫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实在受不了拿手捂住她的嘴,可他力气实在太大,按得芰荷整个身体都往下。
这捂住嘴倒是不要紧,可他偏巧让芰荷那久经折磨的臀狠狠触了地!
那感觉何可言说?便如熟透了的软烂番柿狠狠砸在地上。
她的惨叫之声,成蹊捂都捂不住洞破天际,听得随晏君御前往前殿的姜姒心头一抽,身子一缩。
东宫前往鸣凰宫的途中,晏灵玉钗发凌乱,神色恍惚,步履也踉踉跄跄,一副吃了大罪的模样儿。
看得晏绥宁一阵唏嘘,她扒在廊柱后探头探脑的:"翠喜,快瞧!晏灵玉这定是在东宫吃了个大瘪!叫她平日里跋扈无状,这不挨了收拾!可真是苍天有眼啊!"
"公主!还在这儿看什么笑话呢!不怕马上挨收拾的变成您?快些走吧,可莫要掺合进来,刘妃娘娘要您安生些呆在朝辉宫,莫要出来生事。陛下缠绵病榻,皇后大权独揽,这宫里人心惶惶的,你还有心思看笑话 ..."
翠喜随着晏绥宁扒在廊柱后,小声絮叨着。
却见公主目光炯炯打量远处的灵玉公主,丝毫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有些头大。
晏绥宁一袭朱红的烟罗软纱襦裙,衬得冰肌玉骨,娇艳绮丽,她不耐地撩了撩好几层的薄纱广袖:"你给我寻的什么衣裙,麻烦死了!"
"你也别操心啦!我是真不明白母妃是如何想的?她要我日日去父皇病榻前请安,如今父皇人在鸣凰宫!鸣凰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顾后的地盘,哪里是我能踏足的?指不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再说我便是去了又能如何?父皇如今这般,该护不住还是护不住!"
她说着拉起翠喜又道:"父皇这辈子都在为贵妃娘娘的两个儿子算计,我算得个什么?还不如寻个乐子打发时日的好!"
"你说东宫里藏了个哪般的美人?叫大晏尊贵的嫡公主铩羽而归,瞧着怪可怜的。"
"诶呀...公主..."翠喜被她拽得有些踉跄。
不多时,主仆俩探头探脑地躲在气势恢宏的石狮子后面,瞧着禁军来回巡视的东宫正门。
"公主,我们还是走吧..."翠喜瞧着凶神恶煞的守卫,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小声道。
"走什么走?你难道不想知道东宫里藏了个什么样的美人儿?皇兄那般不近女色寡情薄幸之人,还会金屋藏娇?我这心里抓心挠肺的,好奇得紧!"
没一会儿,东宫大门开了,在前的守卫手里提溜了一串儿血淋淋的脑袋,在后的侍卫拖着朱袍小宦的无首尸身...
晏绥宁和翠喜望着地上拖出的蜿蜒血迹......
一齐吞了吞口水,目光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