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客厅,灯的绚丽映在四周洁白如雪的墙壁上。和窗外的幽蓝蓦然相接,宛如城堡般梦幻,月色的皎洁也轻轻渗了进来……
高跟鞋轻快的声音踢踏作响,雪菲妈妈满脸掩不住的笑意,径直走到雪菲房间:“雪菲，京轩回来了哦！”
“真的吗？妈妈……”
雪菲原本无精打采的神采顿时消失不见,光脚跑下床拉住面前这个给她报着惊喜的妈妈,神色中慌张带着兴奋。
“当然是真的……”
“妈妈，那他现在在哪？我要去见他……我这个样子不能让他看到……穿什么衣服好呢？哈哈……”
可是他在医院守着蓝沫,我的女儿啊,这算是好消息吗?看着雪菲这么悻然的不知所措,雪菲妈妈却猛然愣神了。
雪菲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神情的变化,只是边边欣喜地跑到衣橱那边翻起了衣服。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慌张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惊喜过。这大概就是失而复得在作怪吧!也难怪人们总是会:恋爱中的人是傻子,失恋的人是疯子。那么,她现在街处在半疯半傻的状态了吧!
橱柜里明明挂满了衣服,随便一件即便是卖到二手市场也可以卖个几万块,可是那些以前她最喜欢的米莱时装秀场的高等货,却在今天怎么都入不了她的眼。兜兜转转,衣服被丢的到处都是,可依旧找不到她想要的衣服。
“我这几天太颓废了……不能让京轩看到我这样……”
“雪菲！”
静雅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她的举动。她总感觉今天的雪菲有不在状态,眼神若即若离,就像个痴呆症患者。
“嗯？静雅！快过来帮我看看啊！我穿什么衣服好呢？”
她一步步走向雪菲,夺过她手上拿着的两件衣服,就像在看一个精神患者一样,注视着她的眼睛:“他在医院呢……在医院陪着蓝沫……”
“哦！”
……
“是哦！他……应该会陪着蓝沫……”
雪菲逐渐清醒了,迟钝地环视了下周围,看到被丢的到处都是的衣服。我究竟是怎么了,从来不会这样邋遢的,我是怎么了?她一边谴责着自己,一边走向床沿,或许在想着些什么,浑然不知自己是从那些衣服上踩过去的……
洁白的皮肤,冰冷的脚心接触者地板,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侵蚀着她的心,她神情呆滞地靠着床沿,再也没一句话。
静雅转身看着她,眉头紧拧。
“蓝沫……蓝沫醒过来了……”
……
“雪菲！”
……
“雪菲！”
“嗯?”她像孩子一样惊然仰起头,脸上恍惚间冒出些稚气,睫毛长长的眨了一下。
“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我这是在干嘛啊？静雅，让你看到姐姐可笑的一面了……呵呵……”
尴尬的一笑,只是想让关心她的人心安。
可是她越是这样表现的不在意,就越让人心里难过。
上天啊,如果是我以前做的错事太多,那就让我一个人遭报应吧,她是无辜的。雪菲妈妈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她走到雪菲身边蹲下身抱住了她,颤着声音抚慰着她:“雪菲！妈妈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
“呵呵……妈妈……我……我没有啦！不难过！不难过……”
淡淡的一句,呆滞望着地板,不敢直视妈妈的眼睛,因为怕她被看穿。“蓝沫……醒过来是件好事……他现在应该很开心……我……我也很开心……”
静雅凝视着她的眼神里,充斥着血丝,似乎在想着些什么,又似乎在跟她告知着什么。稍稍抽离后,她偏转身体,望向窗外的那一抹带着白纱的墨蓝夜空,嘴角微微上扬:“京轩……我会有办法让你心里只有雪菲……”
医院的楼道里，往日般熙攘伴着略微的嘈杂。
我在高兴么?还是在哭泣?京轩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犯傻的,或许是从听到那句虚弱的“为什么”之后吧。
他如一座雕像般坐在医院走廊的休息椅上,空洞的眼神蓦然抽离,傻愣愣坐在那里发笑、痴痴然定在那里流泪……
她居然醒过来了!
是的,我痴痴想念的她醒过来了,可是我却没有勇气看着她了。等下检查完毕,我要跟她些什么?面对她,我是该笑么?不能在像昨天一样了吧……
昨天的画面猛然浮现在眼前,他当时是太兴奋了,那句“为什么”简直可以让他兴奋到死掉了。可是面对着苏醒过来的蓝沫,不知为什么,他们之间又好像隔了层什么东西一样,她没有在跟自己什么,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跟她些什么。飞回国内的航班上,两个人只是静悄悄地坐着,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顾及着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我顾及的太多了吗?还是时间已经把我们之间的那种熟悉和默契搅拌的浑浊了?浮想翩翩,伴着泪滴,来不及拭去,便听到耳旁一些杂乱的脚步声。
京轩起身迎接。
“李教授！她真的完全康复吗？会不会有过段时间又出现别的什么状况？”
京轩询问中,手不知不觉拉过李教授的衣角。
或许过于担心蓝沫状况,以至于他自己慌乱手脚,失了分寸都竟没有察觉。好在那位医师教授没有在意,只是微微一笑,慈爱的脸上顿时沟壑四起:“真的很奇迹哦！她真的完全康复了……”
“真的吗？那以后应该没问题了？”冒然之间,京轩心里的石头慢慢落下,喃喃地发傻。
“你看我一个老人家，在这所医院也是因为医术才被家属和院长信任！哈哈……放心吧！”
……
“以我多年的工作经验,再加上本院是全国最为端医院的名誉给你承诺,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只要她能好起来,我只要她能好起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木讷的表情迎向李教授的慈祥面孔,激动之下猛然握住他温暖的双手:“太好了……谢谢……谢谢！谢谢您！”
真挚的谢意后，李教授带着众多医生纷纷离开。
回转身后，
眼角掠过一个身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京轩赶紧抚着久未平息的心跳。为什么在看到她以后,心会跳得这么厉害?
是在怕什么么?
还是隔了太久的缘故?
慌慌张张转身就想逃离……
“京轩哥……”
蓝沫微弱的声音却没有传到京轩的耳中，也没有引起那些离去医生们的注意。紧接着，她不顾依旧虚脱的身体,倔强地追了上去。
她要他一个交代,
一个欠了她两年的交代。
为什么要抛弃我?是不爱吗……
如果不爱,
那为什么会默默照顾自己这昏迷不醒的两年?是愧疚吗……
“京轩哥……”
……
“你站住!!!!”
空荡荡的楼道,一瞬间被她的声嘶力竭紧紧围住,有那么一秒,居然能听到模糊的一回声。
面前那个偶尔清晰偶尔模糊的身影终于停下了脚步,
熟悉的背影,
令人心痛到窒息的背影……
久久望着,真的希望他能回头看看自己,可是如果他真的不爱了,也不想爱了,即便他回头又能怎样?
她要他一个交代,
一个欠了她两年的交代。
凝神深吸一口气,望着他的背影。
“……为什么？”
……
“为什么又要离开？……我醒了还有什么意义……”
“别逼我！”
背影轻轻颤抖。
“什么？”蓝沫脸色越发苍白,眼神也逐渐迷离,她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们所有人都在逼我……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自己都不能左右自己的心……我很开心吗？”
……
京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声音提的那么高，以至于整个楼道里的人都静止了，没有话声，没有脚步声，没有空气的流动声……
一切都开始静悄悄的……
“对不起！我必须得对雪菲负责……对自己所犯的错负责……为那天的错负责！！对不起，忘了我吧……我也会忘记你……”
依旧,楼道隐约地飘着回荡声,而眼前的身影也消失了。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走廊里黯然失神。空旷夹杂着孤寂死死地把她包围在原地,定格……
她想去追上他,可是她动不了,
就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她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动弹。
渐渐,楼道里又恢复了以往的脚步声,稀稀碎碎,繁繁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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