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高高瘦瘦的,那张脸实在好看,精致的像从画中走出来似的。
“少爷,林医生说,您最好每天都出来走走,好透透气。”
“嗯。”少年声音淡淡,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管家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当下语气更软,“那咱们就在山脚走走吧。”
少年依旧是懒懒的模样,“好。”
说着,他耳朵动了动,眼帘微微抬起,“什么声音?”
他难得主动开口,管家有种莫名的惊喜,表示可以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只听清脆的尖叫声越来越近,一颗灰扑扑疑似球体的生物从山上滚下来,球中伸出一只手,手中可怜的野鸡被攥着脖子,正死命的扑棱着,翅膀上红的黄的羽毛在空中飞舞,飘飘悠悠地落到少年头上。
“咯咯哒,咯咯哒。”野鸡眼珠子凸棱出来,冲少年求救。
终于,这颗球刹住闸,稳稳地停在少年脚边。
球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发型中辨认出是一个小姑娘。
胖乎乎的脸,白里透红的皮肤,红润润的小嘴,亮晶晶的眼睛,单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喜悦。
宁知欢毫无形象地爬起来,胡乱地摸了两下脸,将嘴里的杂草吐出来,举着野鸡,凶巴巴道:“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
“噗!”一道急促的笑声响起。
她看向声源方向,是一个穿着考究,看上去很温和的大叔。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后面的少年吸引住。
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蓄着一头短发。光洁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如刀削般的轮廓,无一不透出精致感。只是他的皮肤过于白了,薄唇也泛着不正常的色彩,林风合着冷意吹过,拂动衣角,那孱弱的肩膀,似是在颤抖。
他稍稍抬眸,墨色的瞳孔泛着点点幽蓝,如此好看的眸子,却没有丝毫情绪。
又是一阵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这一刻,宁知欢脑海中徒然出现四个字——风光霁月。
“小姑娘,小姑娘?”管家在她眼前挥挥手,见她回神,笑容和蔼道,“你是哪个村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宁知欢指了指身后,“我是红星村的,我第一次来山这边,你当然没见过我。”
管家扬了扬眉,似是有些担心,“那你家长呢?放心你一个人走远吗?”
“大叔,没想到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还需要爸爸妈妈寸步不离的跟着啊!”宁知欢眼神微顿,扬起天真的笑,她抬抬下巴,一脸骄傲,“我当然是一个人上山,一个人爬完整座山!而且我还抓了这只野鸡,让它和我家小花比赛下蛋!”
管家沉思,这座山少说也有十来米,地势又陡峭,就算是成年人完全越过来,都要累到双腿发软。
然而面前这个小姑娘只是脸红了些,出了点汗,就连呼吸都算不上急促。
她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在说大话,亦或者有其他目的。
现在是敏感时期,自家少爷身份特殊,先生又千叮咛万嘱咐,他马虎不得。
顿了顿,管家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作出惊叹的模样,正要开口,却听身后少年轻咳一声。
“安叔,风大,回去吧。”
安叔应下,冲宁知欢摆摆手,护着少年离开。
一行人身影越来越远,宁知欢脸上天真的笑也渐渐落下,眸子闪烁,带了些思绪。
她又不是真的十四岁小姑娘,连这么明显的试探都听不出来。
看这大叔的模样,应该是个管家,他小臂肌肉紧绷,右手虎口处还有厚厚的茧,还是个练家子。而这个被保镖严丝合缝保护着、惊艳到她的少年,不出意外的话身份很高。
这样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小山村呢?
摇摇头,宁知欢将这些疑虑抛之脑后。
她现在是红星村宁家最受宠的小姑娘,是个一心为家的小村姑,哪有心思管那么多。
想着,宁知欢扭过身,哼着歌,一蹦一跳地朝家走去。
不远处,那座孤独的小院子中,安叔听了保镖的回话,垂眼思考着。
“打听到了?”萧禹池捧着热茶,升腾而起的雾气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安叔,父亲将我安排在这,必是做足了准备,您不必思虑过多。”
安叔怎能不知。
但他怕啊,那群人死盯着萧家这块蛋糕,唯恐好处让内陆得了去。他们算计不了先生,就把手伸向少爷这儿。
这么些年,他带着少爷东躲西藏,每每以为能松口气,下一秒就会有致命的危害袭来。
少爷身子骨本就弱,从小到大又没过过安生日子,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如同行木将朽的老人。
安叔不由想到那个神算子说的话——有女破空来,才可化解少爷的劫难。
他甚至不该信这些封建迷信,可每每看到少爷受苦的模样,总是忍不住幻想,若是神算子口中的贵人真的存在,该多好啊。
*
宁知欢下了山,天幕已经染上黑色。
“欢宝,欢宝!”
起伏的呼喊声遥遥传来,宁知欢挥着手蹦起来,“奶,我在这!”
宁老太快步走来,握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着,见她身上只有些泥土和杂草,才堪堪松了口气。
接着眉头一竖,故作凶悍,“你这丫头,天都黑了还不知道回家,今天我非得让你长长记性不可!”
她抬起手,完全没有要挥下去的意思。
宁知欢笑嘻嘻地挽住她的胳膊,“奶,我上山捡了不少东西,回家给你看。”
“哎呦,奶的欢宝可真厉害!”宁老太连她捡到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声夸赞。
她清楚,这么长时间,后山的好东西早就被捡光了,乖孙女最多采点好看的花花草草。
见状,宁知欢也不急,牵着宁老太的手回了家。
刚进堂屋,就被一双大手蒙住了眼睛,“乖闺女,猜猜是谁回来了。”
宁知欢:“……”
还真把她当小孩逗呢。
好吧,虽然她心理年龄二十八了,但这副身体才十四岁,确实还是小孩子。
“爸爸,我猜不到。”她脆声道。
宁庆华大笑,“闺女真聪明,一下就猜中了!”
说完,扯过门口放着的编织袋,神秘兮兮道:“猜爸爸这次回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