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欢声音说的小,萧禹池只听见后头半句,他皱着眉头反驳,“不会死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宁知欢没说什么,只是苦笑。
萧禹池见状,还想再说些什么,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可不会傻到以为这是安茂找过来了。
想来是那些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楼下到了楼上,听声音离仓库不远了。
外头传来交流的声音,像是咒骂,但说的不是中文。
“他们不是中国人?”宁知欢皱着眉头小声询问道。
萧禹池目光死死的盯着仓库大门,“是,我应该庆幸我在中国,他们才不敢用枪。”
宁知欢闻言一阵心惊肉跳,看着萧禹池这样云淡风轻的说这些话,不免有些心疼。
她想要出声安慰,但那些人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仓库的门,终究被打开了……
随着光亮照射进来,几个日本人也拿着匕首走了进来,搜寻着。
萧禹池握拳,青筋暴起。
宁知欢在旁边,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每一声脚步声都像是踏在了她的心口上。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搜过来了,萧禹池想要站起身来。
“不许出去,你欠我的还没还呢。”
宁知欢拉着他,第一次承认他欠自己,但却是为了让他不要出去。
萧禹池没有说话。
宁知欢却了解他,他不是这么好说服的一个人。一旦拿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打消。
他现在指不定就在想怎么冲出去拖着这四个凶神恶煞训练有素,一心要他死的人。
她别无他法,只能死死的抓住萧禹池的手。
细腻的柔荑划过,扰动萧禹池的心弦。
他不着痕迹的移开了手,压着声音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出去了,我还没活够呢。”
还是那副拽拽的欠扁的样子,宁知欢心中信了三分。
不过依旧盯着萧禹池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眼见萧禹池要动,她便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
这一次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想要一击必杀,占据了天时地利,如若不是因为宁知欢有这么个金手指横插一脚,现在萧禹池是否还活着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所以她绝对不让萧禹池出去送死。
此时此刻倒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只是觉得他不能也不应该出去。
可萧禹池动作更快,躲开了,上去就给了马上要搜查到他们两个人藏身之地的日本人一拳头。
日本人被激怒,骂了一句什么。
其余的三个人就围了上来。
萧禹池冲了出去,将所有人都引开,给宁知欢创造了一个安全的逃跑环境。
几人虽然发觉了不见了一个人,却没有放在心上。
一是因为这个男孩才是他们的目光,二是觉得小丫头片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显然是忘记了宁知欢从他们的包围圈把萧禹池带着的事情了。
五人在天台打斗,萧禹池恢复了一些体力,但因为身上的伤到底不是巅峰状态了。
对面四人一路狂追才找到这里,体力肯定要弱很多,但到底是双圈难敌四手,萧禹池很快被压着打。
脸上,身上,到处是口子,是血。
其中两个人,没拿匕首赤手空拳的打,因为一个人的匕首被萧禹池夺去了,他现在已经杀红了眼。
另一个人的匕首稳稳当当的插在萧禹池的胳膊上。
宁知欢在不远处观战,都快哭出来了。
只是她不能哭更不能上前去帮忙。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安茂找到他们。
她扫视四周,发现仓库旁边是个小花园,应该是搭建这个仓库的主人搭建的。
她灵机一动,从里面搬了许多盆花出来。
然后,挨个挨个的往下砸,她一边砸一边提醒着行人小心。
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花盆,只知道像个机器一样举起花盆落下。
她不敢停也不敢往萧禹池那边看,是这么重复做着。
一直到看见远处的安茂带着人跑了上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茂带来的人控制了几个黑衣人,萧禹池说了一句宁知欢,便晕倒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庄园的时候了。
“宁知欢怎么样?”萧禹池开口第一句便问道。
安茂看了一眼一旁的宁知欢道:“宁小姐很好,就在您旁边呢。”
萧禹池这才偏头看向宁知欢,脸色微红。
安茂随即单膝下跪道:“恕我办事不力,让少爷您收到了伤害。”
萧禹池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宁知欢却快他一步。
“安叔,这萧禹池手上还有伤呢,你这不是为难他吗。”
安茂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宁知欢看了,只觉得好笑。
这在外头叱咤风云的安管家,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呢。
真是难得。
“是那边的人吗?”萧禹池问道。
安茂面露难色,“跟上次一样,嘴巴里藏着毒药,见逃不掉就服毒自尽了。”
这种手法并不少见,雇佣兵多是这种方法,为了不被俘虏也为了不出卖上头的人。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是哪里来的人。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安茂看了一眼宁知欢,有些艰难的说道:“这里已经被发现了……要不然咱们还是撤吧?”
安茂说的也没什么错,过往的十几年里,一旦被暴露他就会立马转移。
搬了多少次家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也不想数了,左右没什么区别。
曾经于他而言在哪里都一样。
可是现在有有些不一样了。
安茂觉得,宁知欢算是萧禹池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当然,也可以不是朋友。
想到宁知欢三番五次的出手相救,他不免想到了从前给少爷算命的那个道士。
那时候他们流离失所到处在躲避台湾那边的人,走在路上偶遇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
衣裳帽子破破烂烂的,手里拿着一把烂蒲扇。
在冬天还扇来扇去的。
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身上一股味道直冲鼻腔。
那时候他以为是要饭的,于是给了点钱就想把他打发走,谁知道这老乞丐还就是不走了。
“这位小哥,要去哪里啊?”
那道士这样问道。
萧禹池皱着眉头不欲回答,最后一丝耐心让他没让安茂把他丢出去。
不过眼神里的不耐烦很明显。
那道士佯装看不见,自顾自的说道:“你这是刚从北京出来吧?让我算算……”
他的手一开一合右手大拇指点着其他几个手指的关节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哟,你这是刚经历过一场战争啊,看样子死伤不少。萧禹池,是你的名字吧?”
闻言,安茂觉得这臭道士似乎有几分真功夫,倒是不着急走了。
萧禹池也难得的没有直接走开,指了指自己,问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道士爽朗一笑,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颇为得意的说道:“贫道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旁边这位姓安,应当是你的随从之类的。你们在躲祸,人祸,我猜的没错吧?”
安茂多了几分尊敬,早就听说中国的玄学,只是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
遇到的那些道士大多都是些假道,在周易上学了个一星半点的就迫不及待的要出来骗人。
给人算命就只会摇头晃脑,然后说出几个晦涩难懂的词语。
然后再是一顿危言耸听,要那些人拿钱消灾。
每一个像这个道士一样。
因此安茂多了几分尊敬。
问道:“那敢问道长,我们该去哪里躲过这劫呢?”
那道长又是一阵摇头晃脑,“别去上海了,去红星镇待着吧,他命定之女在那儿,能够帮助他逢凶化吉。这孩子注定是要翱翔几天的,但是劫难太多,需要命定之女给他化解方能平安,去红星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