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告诉他，婶子被送进了殡葬馆。

她没有反应，只是抱着儿子不肯撒手。

扔在床尾的手机响了，她都没有察觉。

“柳絮接电话。”父亲喊她。

她不动。

脖子生疼，她用手摸一下，原来在撕扯时，胸口佩戴的玉石绳子将脖子拉了一道很深的伤口，透明的玉石上还残留着血迹。

小姑拿起手机：“你找谁呀？柳絮呀，柳絮疯了，她不能接你电话了。”

“哎呦，我苦命的孩子啊，这可怎么办啊？”小姑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网页上，她被四个男人围攻的视频刺目惊心：

“闹洞房喽，快来看喽，山村最新潮的闹洞房喽，抢新娘子喽。”

柳絮尖叫着抱紧孩子。

村民的唾沫星子隔着紧闭的窗门依然钻进她的耳朵。

隔壁妹妹的哭泣依然断断续续。

她变得沉默寡言，变得麻木迟钝，父亲有时候喊她，她都听不见。

儿子开始咿呀学语，小家伙胖嘟嘟的小手摸着她的脸，小嘴巴一张一合的与她对话。

那双机灵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她脆弱敏感的神经在那一刻稍微放松。

除夕夜。

外面大门啪啪的响着，她的神经也颤抖着。

手机响了，她按了接听，却没有说话，因为外面的吵闹声想不听都不行。

“你们想怎么样啊？这大过年的，安生点不行吗？”

孩子的小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手机掉在床边。

王强的母亲脸色惨白，头发乱蓬蓬的闯进来，门外好像有几个男人。

“我求你们，求你们了啦，不要告我儿子呀，不要让他进监狱呀。”

新年佳节，零星的炮声在空气中炸响。

“你儿子害死了她婶子，应该蹲监狱。”

“要不是她，我儿子怎么会害人？都是你女儿害的呀，她害死了多少人啊？”

“你们都过年啊，我一个寡妇跟谁过年啊？”女人依然在地上撒泼：“你们不要起诉我儿子，我儿子不是杀人犯。”

“你儿子就是杀人犯。”

“他不是啊，求求你们，放回我儿子吧，我唯一的儿子啊。”

“你这个疯婆子害死我妈妈，你儿子就应该死。”

刘玥嗓门比她高多了。

“是她害死了你妈，是她害我儿子进了监狱啊。害人精啊，你们一家啊，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把我儿子关进监狱啊，我不活了我。”

她捂着胸口，脸上痛苦不堪。

“要死死你家去，别在这里恶心人！”

叔叔披着大衣，猛地把她推出去，咣当关上大门。

“我不活了我。”

门外大门被重重的撞着，“啊，疼死我了。”

柳絮听到身体到地的声音，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快叫110。”

叔叔开门，

柳絮看见父亲身体晃了几晃：“造孽呀，造孽呀。”

她抱着孩子冲出去，

冷风吹起她散乱的头发，她浑身抖成一团。

王强的母亲头撞在了门上，身体在地上抽搐，脸上表情狰狞。

她身下一个白色的塑料药瓶滚落在地。

卫生所的老中医赶到时，她已经停止了挣扎，眼睛恐怖的瞪着前方。

医院开出的死忙证明是：死于突发性心肌梗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