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刘能乃才华横溢之人,每天做个百八十首诗不在话下,但却从不自夸。这件事情我早就忘了,难为周瑜还记得,看来还是很把我这个皇帝当回事的。不过这首诗是无论如何不能补全的,因为下一句是“王莽谦恭下士时”……我打了个哈哈说:“我大汉以辞赋为主,今天就不谈诗歌了。周郎既有兴致,朕给你背……做个铜雀台赋如何呀?”
“微臣洗耳恭听。”
于是我摇头晃脑,美滋滋的背起来,全部身心都沉浸在理直气壮剽窃别人作品的喜悦之中。别说,曹植的这篇文章写得还真不错,孙策和周瑜都听得很认真脸上也慢慢浮现出崇拜的表情。然后,我背到了“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
郭嘉在旁边咳了两声,我猛然惊觉,见孙策与周瑜脸色已变。我看着他俩铁青的脸色正想解释“桥”和“乔”的区别,这时台上东方朔说:“各位观众,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大家注意。”
“哥哥,快看。”孙尚香拉着孙策强迫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台上,孙策宠溺的抱起孙尚香转开了逼视我的目光,也许是为了避免难堪。我想那就等会儿再解释吧,反正俺刘能是个著名的不近女色之人,和曹操那个声名卓著的老色鬼是有着本质区别的。基于人品上的巨大差别,应该很容易理解才是。
台上,大小乔已经准备完毕,先是向台下的观众福了一福,然后双双转身进入了一个黑色的布幔里。布幔随即合拢,那黑色露在我的眼中竟是有几分诡异,心底隐隐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我使劲摇了摇头,努力想把那丝忐忑从心底赶走。
万里之外,我魂萦梦绕的貂蝉正在和挹娄王很亲热的依偎在一起,用甜美的声音给对方讲着面膜的制作和使用方法。
台上,布幔掀开,里面的美女赫然变成了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看来我的徒子徒孙领悟能力都不是一般的强,我欣慰的闭上了眼睛,打算用心听一下即将到来的掌声和喝彩,但却迟迟没有出现而是听到了椅子倒在地上的声音。惊愕的睁开眼,发现孙策已经长身而起戟指台上的两个老头,身体颤抖着问:“妖道,把我老婆怎么样了?快些把她们还回来,本将军饶你不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哼哼……”他的话并没有说完,目光也缓缓的转向了主位上的我。
江东小霸王的目光中充满敌意,我当时就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连忙强自撑起身体说:“伯符,不急,咱们继续看。”
“孙将军稍安勿躁。”台上东方朔笑眯眯的用一贯的猥琐音调说:“我马上就将尊夫人和周夫人变回来。”
孙策一直没有坐下,双眼微眯牙关紧咬;周瑜也紧张的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跳。俩太监转身进了布幔,布幔随即合拢……拉开……里面还是刚才那两个太监。
“娘。”孙尚香拉着吴国太的手奶声奶气的问:“嫂子怎么变成男人了呀?以后哥哥是不是就得和这个男人一起睡觉了?那香香怎么称呼他才对呢?”
最后时刻功亏一篑,简直太让人沮丧了。本想露脸,结果把屁股给露出来了。我清楚的知道问题一定出在密道上,于是站起身撩起龙袍下摆像脱缰的野狗般飞快跑向卧室,想帮助徒子徒孙们解决这个问题。台下的场面更是一片混乱,孙权几个还在迷茫,吴国太闭着眼睛不断念佛,孙尚香则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郭嘉连忙捅了捅还在低头吃肉的许褚,许褚飞快的将油腻腻的大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提起钢刀出去追我,而孙策和周瑜两个则是已经冲上台去,将老头们和太监们全部推开,随即发现了布幔侧方两个黑洞洞的密道。二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分别钻了进去。
寝宫内,我放下皇帝的架子,捶胸顿足的对俩美女喊着:“我说姑奶奶们,你们咋不好好的配合呢?”
小乔抬起头,略带歉意的看了我一眼说:“陛下,姐姐方才不小心把脚给扭了,我在这里照顾她。”
大乔的伤势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双手紧紧的按着脚踝,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现在当然是救伤要紧就别管什么魔术了,我把大乔抱起来,本打算放到床上帮她做进一步检查,右脚却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衣带,顿时半边衣服都被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粉红色的亵衣……可能还有其他东西吧?但俺刘能是不近女色之人,又怎么会留意这些?这时孙策从密道里钻了出来……按理来说,当时我应该马上将她放下,而我也就是这么做的。
孙策见我抱着衣衫不整的大乔,还把她放到了自己床上,不由暴怒,一把推开想要解释的小乔,怒目圆睁的向我走来,指节被捏得咯咯作响。这时我有点后悔没把那块板砖带在身上了,不过带上可能也没啥大用。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休伤天子!”我回头一看,许褚正手持钢刀门神一样的立在那里,很是威风。
然后周瑜也钻出来了,小乔连忙过去连说地比划的一顿低声解释。我让许褚把刀放下,他把刀垂下了;我让孙策退后,他象征性的后退了半步,眼中依然燃烧着无尽的怒火;我让小乔和大家解释一下我乃不近女色之人,小乔看了看许褚,神情中有些害怕,躲到了周瑜身后,尽管表述得有点结结巴巴,但还是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周瑜听完后帮腔说:“伯符,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举世皆知,陛下乃不近女色之人。”见孙策面色稍霁,拳头攥得也不是那么紧了,我长出了一口气说:“误会,都是误会。”边说边打算站起身(孙策一进来我就不由自主的跪下了),左手却是恰好按在了大乔的胸口上,我连忙换手,右手又按上了另外一侧……我双手高高举起以示清白,重心不稳,上半身就趴在大乔身上了……
然后孙策冲上。
然后许褚冲上。
后来与其说是我从大乔身上爬起来,还不如说是大乔恼羞成怒一脚将我踢到一旁。当时战斗已经结束,身强体壮又手持武器的许褚相比习惯马上格杀的孙策明显占据了上风,大乔扶着眼眶乌青嘴角破裂的孙策心疼的滚下串串珠泪,而孙策前些日子所受的箭伤创口已然迸裂,正汩汩的流出鲜血……孙策颓然的坐下……虽然他屁股下面是俺的龙床,但我也不打算和他斤斤计较了。
曾经叱咤风云的江东小霸王疲态尽显,有些无力的挥挥手示意我们都出去,又让大乔叫孙权进来。我善解人意地说:“朕替你去叫。”
时孙策箭伤未愈,与帝饮。帝中途离席,策往寻之,见帝与大小乔共处,衣衫不整……是夜孙策暴毙,享年二十六岁。《三国志》陈寿
策毙于龙床之上。《三国野史》无名氏
整个吴郡浸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的处境相当尴尬,订婚宴上把大舅哥给失手弄死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每天只能关好门在馆驿中闲坐,一天天的如坐针毡,想着如何善后倒是没什么时间发呆了。东方朔和他新收的徒弟因为魔术纰漏造成的超过他们承受力的影响而深深负疚,如果他俩的头发还是黑的一定会一夜白头。许褚一天到晚跟在我屁股后面解释:“陛下,俺没用刀,真的没用。俺就打了一拳还没打到……本来就是在人家这里做客,每天好吃好喝招待着俺。俺许褚就算再粗,这点礼数还是清楚的。那拳也不是真打他,就想吓唬一下,结果孙策为了躲我不小心把头撞到了床边,俺碰都没碰到他。这事儿真不赖我,不信你问周瑜和那俩小娘们。当时你被大乔给踢倒了没有看到,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郭嘉也失去了那份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柔弱风度变得孱弱起来,说自己病势加重需要休息谁都别来烦我。张小让倒是每天都跟着我,但一句话都不说,就算说了也没什么用。
几天后,张小让说了第一句话,“陛下,要不咱们退朝吧,回许都去。这里……奴婢觉得不是很好玩。”
现在东方朔已经没心情踢他了,我只得亲自飞起一脚将他踢出大门,“你去告诉孙权,朕封他为吴侯。还有,他哥哥的葬礼上,朕要亲自披麻戴孝。”
这是杏花烟雨的江南,并没有潇潇的易水,但张小让还是抱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理去了,临走时据说还留下了一封遗书。我觉得自己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