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条例！我在心中腹诽着，口上问：“上仙，那天庭评定您的任务完成情况时，会看您是不是严格遵守条例吗？”

“呃……应该不会的。”

原来还是结果导向论呀……那就好办了。我循循善诱地说：“上仙，按理来说我不应该参与你们天庭的事务当中，但既然我也是任务人物之一，就简单说两句。您的boss只会关心你的任务完成与否，对过程并不会很关心。有个和你名字差不多的人说得好纵使我强……呃……后面这一段有些少儿不宜，是对你们天庭的广大女性极其严重的人身攻击……你自己去查《金瓶梅》吧。最后的两句话是‘只要我散尽家私，广为善事，也不减我泼天富贵！’”

“好，我去查。”西门祝已经掏出了笔记本，很认真的将我说的话记了下来。“刘能，我觉得你的知识面很广嘛，有些时候甚至比我们神仙都强。”

“查归查，你可千万别按照上面说的去做啊！他说的不对。”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这家伙这么较真，万一真的去侵犯嫦娥织女了，回头再说是我教唆的……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再说就冲他刚才那句算不上高明的恭维，我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误入歧途……俺刘能的心地就是这么善良。我干脆一把将他的笔记本抢了过来，把那页撕掉然后团成一团装进了口袋里，很光棍的说：“别查了，刚才的那些话，就当我从来没说过。”

“可是你分明已经说了呀。你们凡人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

“那是过去，现在哪里还有马车呀？”我将西门祝拉到床前指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说：“你看这些汽车，哪个不比马跑得快？人类在发展，科技在进步，用汽车是绝对能把说出去的话拉回来的。现在你明白了吧？”

西门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恨铁不成钢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上仙，看问题也要与时俱进，这点东方朔做得就比你好得多……不过话说回来，话说你们为什么要把他弄回天庭去呢？是不是他的老婆孩子看他总也不回家，以为是有什么状况，汇报给领导了，然后才……”

西门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刘能，你可真会开玩笑。东方道兄是修炼童子功的，没有家人，之所以请他回去还是为了让他述职以及和老夫交接。”

“你们神仙……也要面对面的述职吗？现在我们凡人都不需要了，语音会议视频会议这些多方便？”

“这个倒是不用，我们比你们凡人更方便。但现在他这个样子躺在医院里，肯定是不成的。”

“那你就不能把他给治好吗？”我问。

西门祝愣了一下，回答道：“这个不过举手之劳。不过，上峰的命令是让我把东方道友带回天庭，而不是让我医治他呀。”

“上仙。”我满怀焦虑的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要弄清楚上峰的真实目的，要是述职交接这些的话在尘世完全可以完成，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再说，东方朔要是回到天庭，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再下界，您就只能留下来完成他未完成的任务了。您看这纷纷俗世，滚滚红尘……有这么多人。其中不乏痴男怨女、红男绿女，其实是很耽误修行的。您这神清气朗的一表人才，与东方朔不可同日而语，要是也练童子功的话……外来的诱惑太多，恐怕很难把持得住呀。”

或许是觉得我说的有理，或许是看到连东方朔这样的外形居然也会被人纠缠，西门祝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所以，对您来说，最好的办法是把东方朔治愈，然后由他说服上峰继续任务，您老人家就可以继续回天庭修行。毕竟我和东方朔搭档了这么长时间，彼此间不需要磨合。你也就不用和他交接了。而他……现在在人间也比较幸福。这样的话，三全其美，上仙您又何乐而不为呢？”我满脸都是悲天悯人之色，话语间是一片苦口婆心。“上仙，您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是不是值得慎重考虑一下？”

西门祝显然是听进去了，他凝神考虑了很久，最后抬头说：“兹事体大，老夫不敢做主，还得请示一下领导。”

“今天不是最后的期限吗？这请示来请示去的太耽误时间了。上仙，大丈夫当断则断呀。”

这些天因为担心西门祝突然出现，我和貂蝉都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而且极大的耽误了工作进度。所以我俩一致觉得还是和东方朔相处比较愉快，就像我方才说的起码也磨合了这么长时间了不是。现在我要做的，就是骗……请这位新同事帮助东方朔摆脱目前的窘境，让他能恢复健康，继续当我的乖徒弟。

西门祝还在思考，我和貂蝉叫了外卖来吃。吃完后见他还在思考，我就干脆午睡了一小会儿，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上仙，您还没考虑清楚吗？”我指了指外面的天色说：“期限可就要到了呀，我要是您，现在就去施法治病救人了。”

西门祝艰难的抬起头了，看着外面的星空，有些费力的咽了口唾沫说：“刘能，那老夫就听你的，不过日后要有人追责的话，你可一定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呀。”

我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那就走吧。”

“去哪里？”我有些错愕的问。

“医院呀。刘能，你去备车。”

我本以为西门祝在决定救治东方朔之后，会轻轻挥一挥衣袖，用个什么缩地大法，就把我们仨一起给传送到医院了，没想到居然还是开车去。路上，我见坐在后排的西门祝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生怕他反悔，就使劲使劲踩着油门……不过一辆二手拓拓，真的很难让人产生太多期待。

好在医院并不远，最后还是到了。

把车停好，西门祝却还没有半点下车的意思，应该又是畏缩不前了。我很不客气的将他拉出车外，然后半胁迫式的将他哄到了东方朔的病房。貂蝉先把已经熟睡的小护士叫醒，然后告诉她西门祝是我们请来的世外高人，专门给东方朔治病的。然后连哄带骗的把小护士给带到走廊上去了，好方便我们说话。病床上，东方朔还不失猥琐风范的在那里躺着一动不动，西门祝见他情形如此凄惨，不由得升起兔死狐悲之念，眼眶微红在喉咙里嘟囔着说：“道兄啊，当初愚弟就和你说尘世间太过凶险，不宜前往……结果你非要一意孤行，结果落得今天的下场……唉，真是可怜呀。”

东方朔自然没法回答，我在一旁催促道：“你赶紧帮他治好了，面对面的沟通成吗？对着一个死人说话有什么意思？”

西门祝深以为然，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伸出袍袖就往东方朔面上拂去……

“且慢！”我拦住西门祝，问道：“您施法之后，东方朔会是什么状态？”

西门祝皱着眉头看着我，回答道：“那自然是痊愈了，难道刘能你对仙家的法术还有什么疑问吗？”

“小子不敢。”我口上说着，身体却依然横在他和东方朔中间。“我就是想知道，能不能让他恢复一半？呃……就是让他醒过来，想起一些事情，但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失忆状态……就想他昏迷之前一样。”

西门祝好不容易弄清楚了我的意思，眉头皱得更紧，我小心翼翼的问：“上仙，可是技术层面有什么难度吗？那就干脆让他完全失忆好了，大不了我再辛苦辛苦，从头教他就是。”

“刘能呀，你的这个要求……对技术层面的要求确实很高，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办到。”西门祝两道眉毛此时已经拧在了一起，看着病床上无知无觉的东方朔，又看看我。“但老夫想知道，这么做是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便于控制！不过这可不方便说。我指着手表对西门祝说：“没时间了，您老人家先施法，然后我再给你解释。”

西门祝没有马上动作，沉吟良久后说：“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老夫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现在纠结的轮到我了，按照西门大神仙的说法，不管是凡人还是神仙，脑部结构都极其玄妙……神仙也不是万能的，不能将人的记忆随意换来换去。我这个要求实在有点难度太大，万一一个操作疏忽，东方朔可能就变成白痴了。不过西门大神仙同时向我保证，就算变成白痴，醒是一定会醒的。

我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西门祝不断的以倒计时的方式提醒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让我赶紧作出决定……短暂的时间内我又回忆起和东方朔相处这几年的点点滴滴，从他极其猥琐的从天而降直到没小护士一红包砸中，之后她对我说的最后那句话……还是不能冒着把他变成白痴的风险，哪怕百分之一的几率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