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了,白三儿你可别和我轴,听我的。”
我举着铜钱剑,将其他人护在身后。
只听钟声突然从后院响起,可以听到敲的规律是,起三清,落四御,中间紧七,慢八,平十二,一共是二十七下。
“无量天尊。”
声音沉稳浑厚,是从雕塑后传来,伴随着钟响,似乎有某种可怖的力量。
在声音响起后,那鬼婴痛苦地向后退去,猩红的眼睛不甘地看着我。
很快,它爬进了女鬼的肚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害怕地往外看。
其他的鬼也不敢造次,乖乖呆在原地。
而我们在听到这钟声后,也感到浑身无力,而后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好强!
我费劲地举着铜钱剑,过了好一会儿,并未看到任何人或者鬼。
钟声慢慢消散,我们体力渐渐恢复过来。
往外看去,外面那棵参天大树的树枝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像是装了定位,每一根树枝对准一只鬼,将他们死死捆住,卷到了树根附近,那些鬼就消失了。
最后只剩下孕妇鬼还在垂死挣扎,她费了好大的劲儿,逃脱树枝,跨过门槛,冲着我们而来。
在她的鬼爪就要划到我们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被猛的往后拽走了。
随即她也被树干吸收了。
至于后院那两个道士,我再去看的时候他们早已不见,不知是回到棺材里,还是去到了什么地方。
总之我们暂时是安全了。
我将白三儿扶了起来,“看来那些鬼都消失了。”
他很虚弱,没有我的搀扶都站不直了。
“要不……你们就别管我了。”白三儿费劲地将我推开。
我自然不同意,重新搀扶住他的手臂,“别瞎说!我不是那种人。”
在我们僵持不下时,爷爷开口打断,“其实鬼毒也未必不可以在这拔除。”
我疑惑地看向他,“爷爷?”
“让我试试!”爷爷从我手里把白三儿接了过去,把他轻轻放到了地上,脱掉了他的衣服,“转过去。”
白三儿在我们的帮助下才得以转身,他的伤口比刚刚更深,鲜血变成了暗红色。
我不忍去看,偏过头去。
只听白三儿凄厉的惨叫在大殿回荡,“啊……疼死你白爷爷了!”
他痛苦地哀嚎半天,这一切才算结束。
当我转头时,爷爷已经撕了衣服将白三儿的伤口包好了。
“只是权宜之计,能出去的话……”爷爷没有把话说完,内心恐怕也不敢肯定我们能不能出去。
“肯定会出去的!”我坚定地搭上爷爷的手。
爷爷看了我一眼,遍布皱纹的脸露出笑容,“我相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也没有多说,我们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这城隍庙。
毕竟这里并不安全,一只只厉鬼在树干藏着不说,还有那不知身份的高人,也不知是敌是友。
出庙门的时候,我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城隍老爷雕塑像是活过来一般,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幽深地看了我一眼,又很快恢复正常。
我知道这不是我能管的事,将庙门轻轻阖上,转身离开。
外面天已经亮了,只不过鬼域的天和人间不同,鬼域的天总像是被灰蒙蒙的布遮盖了。
迷茫之中,我们不断向前走,越走黄沙越深。
不知走了多久,竟看到了一座高耸的城楼,是古代建造的那种。
我们面面相觑,终究是决定进入。
其实我们都明白,在这黄土深处有这样一座城,无疑是诡异的,可危险的同时也代表了机遇。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进城不仅可以想办法补充我们快耗尽的食物,还能打探消息,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当然,我们也明白,若是不做准备,直接进入鬼城,完全就是自投罗网。
因此爷爷给了我们“隐气符”。
这是一张可以暂时压制住我们身上的“人味”的符篆。
据爷爷说画这符咒的条件十分苛刻,这几张就花了他快一个礼拜的时间,幸好他以防万一带了出来。
不过这符咒不能沾水,作用也只有两个时辰,既珍贵又脆弱,一定要小心使用。
他珍而重之地把符咒交给了我们,让我们贴好再进城去。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在侍卫的注视下走到了城门楼。
深灰色的城墙配上大红色的灯笼,颇有鬼城独特的风格。
他们打量我们许久,可能是因为能力不够,并没有看穿我们是人,将我们放了进去。
刚进鬼城,可以看到街道两边有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各式各样的鬼。
他们有的脑门上破个洞,有的眼窝深陷,骨瘦如柴……
总之没几个正常长相的
不过,两侧的小摊颇有人间集市的感觉,但卖的都不是普通玩意。
而那小摊后面还有古朴的房子,看样子是各式各样的店铺
我们小心翼翼的走在道路上,并不敢和任何人搭讪,只是安静观察着。
刚路过的是一间小吃铺,我看了过去,那摊主正用一根骨头搅拌着他面前的那锅汤。
仔细看了会,没想到崽那汤里漂浮着眼珠、指甲和头发。
我费尽力气才忍住没有干呕,却依旧被恶心得不行。
就没有正常的吃食?
想来应该也是没有的,鬼和人是不一样的。
正想着,不远处的小摊的吵闹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抬眼看去,一只约莫九尺高的鬼正领着一只看起来只有他一半身高的小鬼,伸手将它举过头顶。
周围的鬼们看到这一幕,不停地发出欢呼声,甚至还有鬼激动地往空中抛洒冥币。
在那些声音停下后,那只大鬼将小鬼一把塞进了嘴里,伴随着他腮帮子用力的咀嚼,那只鬼就这样永远消失了。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鬼真的比人更信奉弱肉强食这一条,只要弱小就有可能被吞噬。
不在胡思乱想,我用眼神示意大家到了一家包子铺坐下,装作稀疏平常的模样问老板要了几个香灰包子,将刚刚从地上捡的冥币给了她。
我们这段时间里几乎不敢交谈,因为我们所说的是人话,开口就会被听出来。
还好爷爷是会说鬼话的,不然恐怕我们早就被发现了。
坐在那考究的木头凳子上,四面阴风吹拂,我无比的想念阿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