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两国修好的意愿,少在那替她捡好听的说,我们大唐怕他们吗?什么和亲来的公主,她不过就是换取我们资助的一个奴隶,如果识相就该躲到角落里自己照照镜子,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她在那蛮荒的草原撒野也就罢了,今日竟敢到这里来放肆,不行……”
“算了,媚娘,咱们何必跟一个傻子怄气。”
李治在旁见状道,武后见皇帝开了口,不好再发作下去,慢慢坐下来,心中却很难平,正欲再说,却见太平公主缓过神来,怒不可竭的对着韩庆直打过去,口中大喝道:“你这个贱婢居然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
众人还来不及相劝,就见韩庆不知使了什么手法一带,太平公主这巴掌径直落到了自己脸上,当即又是一愣,武后见状第二度站起身形喝道:“反了,反了,陛下,你都看到了,这个女人……”
就见韩庆慢慢转过身形,对上武后的眼睛,武后当即一愣,张大嘴却说不话来,那眼光如此熟悉,天下不会再找出第二个来,耳中听见韩庆清清楚楚的道:“皇后娘娘,你腕上戴的是佛珠么?”
朱唇微启,宛如珠翠相击,黄莺出谷,悦耳怡人,众人都为之一醉。武后闻言不由自主的道:“是啊。”
“那么皇后娘娘是信佛的了?”
“当然。”
“佛家讲究慈悲之心,皇后娘娘却要人将我乱棍打死,请问皇后娘娘信的是哪一国的佛。”
“那是因为你打了太平。”
“佛家最讲究因果,没有因,哪有果。是她先打了我的丫头,我才打了她,正符合佛家的因果报应。至于后面一掌,那是她自己在打自己,与我何干。”
“她打的只不过是一个丫头……”
“佛家有云,众生平等,飞禽走兽都和佛一样地位,何况是人呢。我想平等这个概念,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理解的更透彻吧。”
“这……你,你……”
“我打了太平公主,你知道心疼,那你的女儿打了她呢,难道她就没有父母,她的父母就不心疼么。你乱用权力,一无慈悲之心;心存偏袒,二无平等之念,既是如此,你还信的什么佛?”
韩庆向前一步,高昂起头,淡淡的看着武后,明亮月光下,那张傲视天下的面容,登时让所有人气息为之一窒。
良久,良久,韩庆颔首轻轻的叹息道:“好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对着众人一点头,转身扶起云儿道:“我们走吧。”
云儿早就傻了,闻声转回身,机械的向出口走去。韩庆轻轻跟在她身后,忽听薛怀义沉声道:“请等一下……”
韩庆闻声回过头,见是薛怀义,想了想,慢慢踱到他跟前,轻颦一笑,没等薛怀义开口,便低声道:“一个塞外来的野丫头,不仅懂得汉话,懂得功夫,还打了公主,最后居然还能全身而退,她的身份的确可疑,那么她到底是谁呢,难道你真的猜不出来么,若果真如此,你不是很有本事,自己去查啊。”
说完,对他妩媚但却带着决绝和凄美的一笑,转身走开。众人竟没人敢去相拦。薛怀义望着她的背影,早已明白了大半,既然此时韩庆没有揭破他们的身份,想必还有回旋的余地。或者她还有别的打算。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灭口,但此时一来不是动手的良机,二来他还摸不清韩庆的虚实,最重要的,恐怕他自己也下不去手,心中顿时翻江倒海,如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味道。
叹了口气,薛怀义转回身,顿时面色沉了下来,只见经此一闹,韩庆再一走,场面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所有中秋的欢快气氛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尽管各人面前都堆满了山珍海味,但却谁都难以下咽,全部默不作声的坐在原位,望着韩庆消失的方向出神。太平公主挨了两巴掌,这时却不知怎么发泄,站在场地中间,自觉很下不来台,委屈的哭了两声,却发现根本就没人理她,只好跺了两下脚,回到自己的座位。
薛怀义轻咳一声,众人回过神来,自觉失态,全部转回身埋头大吃,谁也不说一句话。李治眼见气氛如此尴尬,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心想好好的一个中秋佳节,就被搞成这样。不过那突厥的公主确实非同凡响,那美貌与气势,连他都震慑了住。扭头正想向武后探询,却发现她此时心事重重,勉强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只好叹口气,自己举杯,站起身,清清嗓子道:“众位爱卿……”
众人闻声抬起头,齐齐望向他。李治接着道:“众位爱卿,今天本是中秋佳节,大家应当尽情的快活赏月,刚刚只是一个误会,别让这么一点小事扫了众位的雅兴。来,让朕和众爱卿共同喝一杯。”
李治说完,率先喝下杯中酒,众大臣诺诺连声,虽也各自喝了,但却怎么也喝不回先前的气氛,各人依旧沉默不语,华丽的歌舞也没人去欣赏,整个场面死气沉沉,压抑得叫人难受,每个人都盼不得早点结束,此情此景李治也无可奈何,只感觉这场面简直就是活受罪,正欲提前结束,忽听宫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奉御官快速奔到阶前,施礼道:“启奏皇上,钦天监大总管袁天罡求见!”
“这么晚了,他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回皇上,袁先生说此事关乎社稷和陛下的安全,是以臣不敢耽误。”
“哦?那快让他进来。”
武后在旁见李治如此郑重,倒有些意外,不耐道:“陛下,今天就算了吧,臣妾有些累了,我想众位大人恐怕也很难受,不如早早散去,有事明天再说。”
“不,媚娘,你不懂,袁天罡乃当世奇人,确有通天彻地之能。当日我李唐起家代替杨隋,就是得到了他的叔父袁守城的认可和帮助。他们袁氏一族天赋异禀,不贪念富贵,不畏惧权势,且轻易不问世事,不打诳语。所以他说有事,就一定有事,奉御官,快宣他进来。”(未完待续)